而在他的正对面,换了身干练打扮还特意佩戴起一副平光眼镜的小蜂后拿着一根长长的教棍在黑板的投影上点来点去,如果不看其他,光看那振振有词的说教和对方那时不时仰起来的小下巴这教学似乎倒确实也有模有样。
只不过这份庄重严肃的气势才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在屏幕播报的宝宝儿歌中给销毁得一干二净。
“好宝宝,吃饭要洗手~好宝宝,睡觉要盖被~”
欢快的歌声伴随着可爱的卡通音乐回荡在房间里面,或许是为了吸引幼儿的兴趣,光脑在放歌的同时还闪烁着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
一时间,整个房间瞬间都变得富有童趣了起来。
而坐在房间中央、被灯光包围照射的男人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缩着他那双大长腿,在好宝宝的洗脑歌声中,他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细微的波动都没有。
自始至终,男人的眼睛都在无比专注地看向讲台上身形娇小的少年。
这股执拗死板的模样也让站在上面授课的宴老师有些受挫。
宴南乔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都尝试了好几种方法了,可莱伊却依旧学不进去任何的东西,每次他让对方开口讲话,结果人嘴巴一张,说出来的还是那句乔乔。
他似乎语言系统已经退化到只剩下这么一句了,无论宴南乔怎么说,他翻来覆去的还是乔乔,各种各样语气的乔乔,这几天教学下来都快把宴南乔直接给逼疯了。
“来,跟我念,莱、伊这是你的名字。”
宴南乔走到对方的跟前,在本子上写出莱伊这两个大字试图想让对方跟着他一起把上面的文字给念出来。
然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却看也不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少年,薄唇一掀,语气亲昵地喊道:“乔乔。”
“唉!”
宴南乔泄气地捂住脸,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对此,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
而眼看着教学的进度马上就要僵持在这里,宴南乔也即将要教的快崩溃的时候,赫尔曼的出现及时地把宴南乔从教学的苦海中给拯救了出来。
“陛下,斑图星已经签署了停战协议,您要找的卡努特族人我们也找到了,他们同意和我们交易树液,但他们不要任何的东西,只想用树液来寻求我们的庇佑。”
长相冷若冰霜的雄虫在叙述的时候就连语调也没有一丁点的起伏,冷冷淡淡的,但在这一刻,宴南乔却觉得对方说话的声音简直是动听极了,比什么声音都要让他感到无比的悦耳。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教棍,接过那张据说是卡努特族的代表写出来的信。
这是一封很长的感谢信,上半段对方用了大量的文字来写明他们对虫族伸出援手的感激,下半段则是赫斯曼说过的他们想用树液来换取虫族对卡努特族的庇护。
不过虽然说是交易,但人家的态度却是放的很低,甚至生怕虫族会不同意,卡努特族人还特意在结尾处说明他们不会胡乱打扰到虫族,只是以后如果斑图星上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虫族能够像这次这样来帮帮他们。
总而言之,就是至少要让外界的其他种族都知道卡努特族是由虫族在罩着的。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对于虫族来说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且在送出这封感谢信的同时,对方还很诚心地先送来了一批树液和其他的一些特产作为这次救援的谢礼。
卡努特族只是个人数不到十万的小种族,这样的谢礼已经算得上是十分的丰厚了,看得出来他们确实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
宴南乔本来派遣虫族士兵过去救援也是出于想要交换树液,既然现在对方都直接那么有诚意,要求也不算过分,这桩交易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在真正下决定之前,他还是先看了一眼赫斯曼。
雄虫似乎也看出了他想要问什么,在宴南乔开口之前他直接明白了当的地说道:“亚塔纳修大人说了,这件事情您自己做决定就好,虫族一切都以您的意愿为先。”
这干脆果决的态度让宴南乔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同样的话,好像在那天晚上的谈话中对方也曾这么说过。
当时听完他的那番慷慨陈词,容色清冷的雄虫当场就低低地笑出了声来,亚塔纳修支起胳膊撑在桌面,他的半截身体都沐浴在月光的笼罩之下,粼粼的波光照在那潮湿的金发上,他就坐在那里,神情缱绻温柔得有些不像话。
“陛下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不用害怕失败也不用顾虑那么多,陛下只需要记住一点,无论何时何地虫族永远都会是您的后盾。”
金发的雄虫近乎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也正是因为有了亚塔纳修的支持,宴南乔才敢去实行他的那些想法。
而这一次,对方又再次毫不犹豫地将选择权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种被无条件支持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宴南乔在这一刻忽然萌生出了想要去见一见对方的冲动,他想亲口去跟亚塔纳修说声谢谢,连带着上次没能说出口的和这一次一起。
“你们的首领现在在哪?”他朝着赫斯曼问道。
雄虫如实开口:“大人他现在应该在王房。”
“王房?”宴南乔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皇宫内有这样的地方。
蜂巢...王房....难不成那里是蜂族幼崽诞生的地方?
他带着这样的好奇,径直走进了这处位于皇宫深处被层层守护在其中的建筑里面。
“亚塔纳修你在这里吗?”
宴南乔站在空旷的大厅上,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璀璨的金色,无数的浮雕刻满了穹顶和地面,走在这上面,总有种给人感觉像是走在某种长长的历史绘卷之上,肃穆凝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他低下头想要试着去辨别一下上面刻画的图案,发现大部分雕刻的都是植物的茎蔓,它们虬结横生,彼此相互交错相互纠缠。
直到宴南乔把这一段路都给走完,他才看出来他脚底下的其实是一棵树。
一棵非常庞大、粗壮的树。
“陛下是不是也觉得祂看起来很壮观?”
感应到蜂后的信息素的蜂群则是彻底地陷入了疯狂。
「宴这」 他抬起头,看见亚塔纳修正站在一扇门的面前,唇角微微勾起,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宴南乔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站在哪里看了他有多久,他挠了挠脸颊,想起自己刚刚那副看得入迷,甚至还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树身的样子就有种像是被人抓包了的窘迫感,连带着都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