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云舟理不清那翻涌心绪,索性也就将它们放在一旁,双目紧紧黏在眼前的青年身上,顺应自己最原始的意志伸手摸向邢安。
邢安瞧着他那副模样心道不好,连忙闪身想要躲开,却被沧溟君牢牢扣住肩膀动弹不得。
“你躲什么?你一呼救为师便亲自去救你,你想修炼为师便助你入道,为师对你不好吗?为何怕得发抖?”蔺云舟眉头微凝,有些疑惑小徒弟此刻竭力隐藏的惊惧,下一瞬注意力却又被手下滚烫弹滑的筋肉吸引,不由自主在那强壮发颤的臂膀上捏了又捏。
“没,我身体不适。”邢安咬牙挣了几次没能挣开,强压着心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冷声回答。“师尊,左长老在殿外唤你,似是为了沧澜城妖魔现身那事。”
邢安知事早,未上沧溟山时从不乏追捧者,当朝又男风盛行,因此他见过无数男子讨好垂涎的模样。只是邢安之前与大多数人一样,总觉得沧溟君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有着本质区别,是只求飞升的修士,是无情无欲的尊者;可如今跳出那固有印象细细看来,沧溟君面上急切神色与尘世中那些色欲熏心的男子分明如出一辙。
“小安,你还未回答为师,你那身下是什么?让为师再瞧瞧。”蔺云舟尚且不知那许多弯弯绕绕,顺从本心要去解邢安亵裤,被小徒弟一掌拍开手后又注意到他颈项上的小痣。
那痣生得极小,凑近了仔细瞧才能发觉那凸起的喉结之下细微的一点,而后顺着筋骨线条得以瞧见锁骨之下另外一点,像是有意引导似的诱蔺云舟继续去发掘这具身体上其余有趣之处。
怔愣入迷中的沧溟君并未发觉自己此刻双手钳制着小徒弟的双臂,低着头嘴唇险些要轻拂在邢安肌肤上。
邢安撑着他胸膛竭力后仰,混乱间听见了殿外岑侗的声音连忙用额头撞了蔺云舟唤回他飞远的心绪,道:“师尊!长老来报一事不能耽搁,你快去吧!……之后我、我会同你说清楚的。”
蔺云舟静静地看他一阵子,直起身抚了抚自己被撞得微微发热的额角,又在邢安高挺的鼻梁上捏了一把,走出门时心情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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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六颜
与之相反的,邢安在丹房中站了半晌,等确定沧溟君离得远了才神情暴躁地摔门而出。他臭着脸往沧溟山山门方向疾行,不顾一切地想下山,冲到半路却被银羽拦了一拦。
“师弟!”银羽见了他高声呼唤,想询问邢安为何隐瞒慕容离给二人设局之事,迎上前却被邢安直接无视。他僵硬地转身,见邢安绕过自己未有丝毫停顿一路往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运转灵力瞬间窜到邢安身前。
“邢安!你是聋了吗?!”
邢安垂眸瞥他一眼,沉着脸依旧不理,正要再次绕过时被银羽扯住衣角。
“喂!我在跟你说话……”
银羽怒道,见邢安终于停下脚步还稍稍消气,那知这人转身照着自己的脸上就来了一拳,银羽被打得发蒙,在第二拳落在自己身上之前回过神,气急败坏地想要反击。
可邢安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这次动手丝毫不留情,银羽又刚从记思堂受了三道刑罚,身子虚弱,在他狂暴凌厉的拳脚下没撑过十几招便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邢安你过分了!”
银羽被罚得怕了,逃窜间隙左右环视见四周无人才敢动用灵力勉强接住邢安双拳,见他长腿弯曲蓄势就知这人还要踹自己,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索性抓着邢安手腕往他身后别,顺势死死搂住邢安腰肢不让他有空隙动作。
“放手!!!”邢安情绪激动,边挣扎边嘲讽:“动用灵力对付肉体凡胎,我看银羽师兄不如改名叫做无赖!”
“我身负重伤!又是你前辈!你个壮如牛犊似的后生对伤者出手,你才无赖!!”银羽大叫,仍不放松,张开双手树懒似的缠在邢安身上,同时嘴巴不停。
“寒天渊中我还救你一命!对救命恩人也能下此狠手你不仅无赖还十分狠毒!”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若无沧溟君赠予的宝物你早成了涂疾腹中餐。”提及沧溟君邢安总算冷静了些,也知晓如此莽撞下山非但不能了结事端,还很可能波及邢家。
“是是!全靠君上看重你赠予你傍身灵器!也是你运气好靠着邢府入了山……”银羽说着猛然感觉不对,悄悄抬眼见邢安没有因这话发怒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有些怔愣,迟疑地思索自己为何要害怕邢安发怒。 6零7985.189
邢安没将银羽所言放在心上,他倒真希望如他人猜测,沧溟君收自己为徒的念头只为回报邢家而起,而非从肉欲中滋生。
然而事实就是荒谬得令人发笑,那高高在上的沧溟君竟存了人欲,并在所有人包括他自身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付诸了行动,将看中之人先一步揽在身边。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松手!”邢安不耐地拧起眉毛,心下稍有放松。沧溟君本人对情欲之事一无所知,这算是眼下最好的消息,日后只要他多加注意,渐渐疏远,也能淡化遏止师尊那些欲望,待沧溟君飞升之日到来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银羽不知这么会儿的功夫邢安心中百转千回思量许多,只顾着防备地抬头质问:“你保证不再动手?”
只见银羽巴掌大的小脸上右眼眼眶整个乌青,猛地一瞧跟独眼龙似的,他自己似乎毫不知情,逗得邢安心情一下明朗许多。
“我不动手了。”
银羽狐疑地松手,见邢安弯起双眸笑意盈盈地瞧过来,不知怎么面上发烫,佯装不爽:“看什么看?!”
“看师兄长得漂亮。”邢安起了玩笑心思,故意低头往银羽右眼吹气。
银羽被他气息一烫当即跳远了些,一颗心砰砰直跳,深吸几口气压下那些慌乱,此刻才察觉右眼微微刺痛。再联想到方才被邢安一顿狠揍,银羽终于是回过味儿来,运功凝了个水镜往自个儿脸上一照,气得又要与邢安动手。
邢安饶有兴味地瞧着他的糗态,玩儿似的同银羽打闹起来,二人虽是拳脚相加气氛却融洽不少,像是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的俗话。
直到被股阴冷寒风吹拂在身上,邢安那颗刚放松的心又凝重起来。
“君上。”打闹间隙银羽注意到静立在旁的身影,忙不迭端正姿态朝沧溟君行礼。
蔺云舟一身暗蓝长袍立于雪地之中,表情寡淡,浅色双瞳片刻不错的凝视二人,他银发后拢,绝色容颜毫无修饰,却更显出五官精致,气质出尘。
只是邢安眼皮微微抽搐,本能地意识到危险逼近,正紧盯沧溟君努力辨别时,他那面色淡然的师尊忽然有了动作。
一个大乘修士的实力对上结丹期修士毫无疑问是碾压性的,哪怕银羽资质再好,在沧溟君手下连片刻反应的时间都难以抓住。
待银羽回过神,已是世界颠倒失了气力,只感觉背后似乎正汩汩涌出温热液体,面前的沧溟君依旧是那副翩然若仙的模样,修长雪白的手上沾染了鲜血,冒着热气的浓稠液体缓缓流淌,滴落在雪地中将柔软的落雪砸出几个深红陷坑。
“啊!!”
此刻迟来的剧痛才激得银羽哀声惨呼,他浑身似是被卸去了筋骨,只能倒在雪地中瑟瑟发抖,做不出更多反应。
邢安心神巨震,眼见沧溟君要下第二次手,来不及多想挡在银羽身前惊道:“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蔺云舟银白眼睫微抬,在邢安目光下将手中从银羽脊椎处挖出的灰白仙骨捏碎,任由那细碎尖锐、仍带着些许血肉黏连的骨头残渣从指缝掉落。
“银羽此子多次无视门规,挑衅同门师弟,擅闯禁地,屡教不改,应当断去仙骨以作惩戒;又教师弟私自外出藐视师命,背叛师门,当清理门户以示门规森严……”
邢安听得冷汗直冒,万万想不到自沧溟君口中说出的话能这般颠倒黑白冷酷无情,且他挖出银羽仙骨等一系列动作做得又快又狠,面上表情始终不曾变过,是真以为自己决断并无不妥,一切皆是按照门规行事。
“师尊你误会了,是弟子忍受不住丹炉高温趁你外出偷偷出了丹房透气,而后巧遇师兄,这些事和师兄当真没有半分关系!”
仙骨乃是修道之人根基,金丹元婴皆要依附仙骨而生,被生生拔出仙骨修为尽毁,那痛楚也实非常人所能忍受。银羽心中惊疑痛苦,意识飘忽间费力地仰头去望沧溟君找寻君上如此对待自己的缘由,与蔺云舟那双眼眸对视时清楚地瞧见了他眼底的深重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