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邢安正将体内灵力运转至二十四周天,身周忽然无端起了阵怪风,卷着刺骨寒意直往人脑子里钻。
他运功结束睁开双眸,迎面飘来只不足巴掌大的纸鹤,‘啪’地一下砸进邢安怀里。
那纸鹤上附着了少许灵力,一碰到邢安便慢悠悠展开,露出里头几行墨色正楷,内容激昂百般挑衅,邢安刚看到银羽的署名那纸鹤便突然破碎,纸屑化作冰晶雪花轻飘飘随风飞远。
邢安重新阖上双目,半晌还是耐不住性子又站起身。
约战的地点定在了沧溟山极北的寒天渊,邢安乘着邀月到来时远远的就瞧见了等候在此的银羽。
银羽手持鹤鸣剑,气势汹汹地瞪着上空的邢安,厉声质问:“怎么?小师弟与人决斗时都喜欢这般缩头缩脑拖延时间么?”
“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你决斗了?”邢安嗤笑一声,并不靠近,而是抚了抚邀月的脑袋让它在空中悠闲地盘旋。
银羽咬牙切齿,想起前段日子在记思堂挨罚受苦的日子便恨不得揭了邢安那张悠然自得的面皮。
“你有胆子邀战却不敢应战?”
邢安疑惑地压低眉毛,叫邀月慢悠悠落下正想开口,银羽举起鹤鸣剑剑光顷刻间已是到了邢安眼前。
邀月低吼着抬爪为邢安挡下一击,银羽冷哼,挽了个剑花紧接着冷冽剑光如暴风骤雨般袭向邢安,剑气所携带的狂暴灵力掀起碎石枯木四散飞溅,在飞击岩壁上留下深刻痕迹。
邢安心道不好,但见银羽模样虽与先前并无不同,但神情惊怒中却带了几分懵然,似是遭了梦魇般两眼发直,额角青筋根根凸起,骇人异常。
“拿命来!!!”银羽见那灵兽将邢安护得严严实实,灵兽又实力雄厚能与金丹修士相当,银羽左右进攻不能靠近邢安,暴喝一声竟是祭出了自己尚未成型的金丹准备以命相搏。
邀月立即飞扑上前一口将虚浮的丹丸含进口中,勉强牵制着金丹自爆的势头,与此同时银羽却如电般袭向邢安,鹤鸣剑直指青年眉心。
邢安身形一晃躲过剑尖,撞上结丹期修士的狂暴灵力却是无能为力,身子如破布娃娃般被击飞出去,银羽紧追而上,此时邀月也已旋身逼至银羽身后,咆哮着咬向他的纤细脖颈。
“邀月住口!”
邢安连声制止时又取出九品防御法宝朝银羽掷去,但面对疯狂的结丹修士那法宝只勉力支撑片刻,便在鹤鸣剑下碎成片片残渣。
邀月既要压制口中混乱狂暴的丹丸,又要护着邢安,还得对银羽处处留手,一时不慎竟让银羽全力一掌打得连连后退。
混战中邢安与寒天渊愈来愈近,银羽见此索性一剑劈在山崖上,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山崖断裂,银羽飞身牵制邀月拖着邢安一齐坠落深渊。
此时银羽身上已经被邀月抓出多处血口,体力不支,邢安借着坠落的势头趁机从背后锁住银羽,往他嘴里塞了颗解毒丸并一掌劈在他后颈强迫银羽咽下。
邢安身上的东西绝非凡品,那解毒丸一下肚银羽神智便逐渐清明,猛烈的失重感令他头脑晕眩,有那么一瞬不知身处何处。
邀月平稳了庞大身躯,背后巨翼一振将邢安稳稳托住,又在主人指示下不情不愿地用爪子拎着银羽衣襟,缓缓飞往山崖。
“放开我!谁要你救了!”银羽瞧清楚眼下情势先是嘴硬了一句,而后面色忽然刷白,梦呓似的呢喃:“这里是寒天渊?”
邢安无语地撇嘴,正想叫邀月松开他,就听银羽高声道:“快、快走!!”
话音刚落,那黑黢黢的深渊中猛然窜出一条巨大的雪色触角,眨眼间将邀月圈圈缠住。
“嗷!!”邀月嘶声哀嚎,似是痛极,振翅奋力挣脱,却依旧不敌那触角力气被缓缓拖下寒天渊。
邢安头回听见邀月如此痛苦嘶吼,又看灵兽被触角缠住的地方皆渗出刺目鲜血,连忙取出伤药一股脑塞进邀月嘴中,随后当机立断收回邀月,还回银羽金丹又取沉灵卷将二人笼罩在内。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二人已跌落至崖底,那触手失去目标后盘绕在他们周围,时不时探出裹在沉灵卷上,尝试多次无法撼动,那触手主人便从阴影中缓缓爬向二人。
古时大荒异兽初现,其名涂疾,形如巨蛛声似乌啼,能嘶声怒吼令山海动摇,能吐毒雾恶水令万物皆枯,世人闻之无不胆寒色变。涂疾出世后肆虐大荒血染瀚海,千万修士命殒于其手,后被初代沧溟圣君隐月宗主联手禁锢于沧溟山寒天渊之下,此后数千年再无声迹。
“虽然这涂疾被禁锢已久妖力大不如前,但沉灵卷只是七品灵宝,在它手下撑不过一刻。”银羽声音颤抖,打坐使稳固气息后执剑站在邢安身前,咬牙道:“你快躲远些知会君上长老,我能拖多久拖多久。”
邢安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用传讯令牌发出求救讯息后并未躲远,而是把自己储物袋里的法宝一股脑儿全取出来套在二人身上。
可那涂疾所吐出的毒雾轻易便穿透一层防御法宝,银羽正想发怒斥责他白费力气,又见邢安掏出另一个干坤囊打开,不断地往外拿灵器,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世间宝物大致分为四种,最末等的是凡间武器,这类兵械本身并无灵力附着,只因便利而为人使用;第二便是法宝,法宝大多是些简单的防身宝物,上品法宝能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再上便称作灵宝,是最为广泛且同等级差别最大的一类,防身或辅助进攻俱佳;最上等即为灵器,灵器中即便是品相作用不佳的低品灵器亦能引起大范围修士争夺,而绝品灵器更是能保大乘修士引渡天劫。
以银羽见识,邢安手中灵器至少不低于三品,已是能挡元婴修士攻击的品级,而眨眼间邢安又拿出两样灵器,那小小干坤囊中还不知蕴藏多少令人眼红的宝贝。
艳羡之下,贪欲也不可避免地悄然滋生。银羽正望着邢安手中的干坤囊怔怔出神,邢安见他眼神贪婪冷哼一声,却是把干坤囊直接扔进银羽怀里。
“我没用过这些东西,你来。”
“……”银羽见邢安表情嘲讽,面上一红,也顾不得澄清什么,小心翼翼拿出个净业琉璃灯以灵力激发。
青碧色幽火徐徐清散毒雾,银羽又拎出一样防御灵器把二人护得严密,确认再无疏漏才略微松了口气。
涂疾挥舞触角在二人身周打转,不断进攻尝试吞噬二人,击破一个灵器后银羽又连忙拿出另一个补上,这样拉锯战似的对峙消耗巨大,尤其银羽能力不足以激发灵器的最大潜能,没多久两三个灵器便在涂疾的触须之下化为乌有。
即便不是自己的所有物,银羽都感到肉痛,反观邢安自刚才将干坤囊扔给银羽时便一脸无谓地仰头瞧着涂疾,仿佛置身事外,感受到银羽视线后眨眨眼又扔来一个干坤囊。
“……”银羽捧着两个鼓囊的干坤袋呆滞片刻,没忍住酸了一句:“君上倒真看重你。”
邢安听了沉默片刻,问起另一件事:“是谁告诉你我约你在寒天渊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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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五颜
“不是你遣纸鹤来……”银羽一愣,话说到一半想起那灵力化成的纸鹤,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明知我不能使用灵力。”邢安皱眉,他原本是闲得无聊,恰巧瞧见那纸鹤以为银羽约战便耐不住出来消磨时间,岂料却是一脚踏进他人圈套。
“说起来也怪得很,自我收到纸鹤开始便暴躁异常无法控制情绪,头痛欲裂总想与人拼个你死我活,连寒天渊此等禁地也敢擅闯,直到方才神智才渐渐清醒。”银羽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目光紧紧盯着涂疾回忆起那纸鹤中所挥散的淡色粉末,因为只出现一瞬便彻底消散,导致银羽还以为是自己出现错觉。
“而且,今日寒天渊守卫弟子消失不见,深渊中禁制亦无故解开,否则我二人应当在半空中被禁制阻隔绝不会落入此等险境。”
“那么问题简单了,沧溟山中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对你下药、调离守卫弟子并解开禁制?”邢安如此问着,心中隐隐猜到答案。
“除却几位长老与君上,惟有那慕容公子可以做到。”银羽疑惑不解:“可他为何要对我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