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侍女的盘子,屏退了所有人,程朔推开门走进房内。
他一只手端着精致的菜肴,另一只手抚摸在长长的锁链上,坐在了床边一点点将其收紧。
在床铺的背后牵出来的不是什么宠物,而是一个人。
一个被堂而皇之囚禁的人。
程朔盯着她看。
不是什么绝色妖姬的长相,此刻显出仓惶的表情,双眼无神呆滞,程朔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只是留下了一副躯壳,她的灵魂在就已经抛弃他离去。
可就算是躯壳,至少也是她存在的证明不是吗?
当这么想着的时候,原本在他心中越来越密集的咚咚咚的声音消失了,所有的杂念都不及她重要,是啊,在那些事情上分心确实很让人烦躁,待在她身边就不会这样……
“过来,你应该吃点东西。”
她对于命令先是浑身打颤,随后迟钝的拖着步伐走过来,坐在地毯的彼端。
程朔本来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刚刚重获安宁的内心又在鼓胀着,想要去发出什么声音。
他低头去看她黑色发旋,他囚禁她只为了不让她逃跑,困在他身边只是这样才能令他安心,他从没有要求过她这么做,可她总是固执的,不愿意坐在他身边,哪怕是脚边,也不愿意。
除非,他闭了闭眼睛,拉动锁链,收缩着,她不得不来。
可程朔却感觉到内心那股莫名的郁躁的火焰在这段时间里越涨越高,就好像有人在他太阳穴两边敲大鼓,咚咚咚的敲个不停,他捂住额角,怒喝一声,“够了,停下。”
别响了。
真恨不得能够毁灭点什么才好,不是自己,就是别人。
因为受苦他需要把目光落在什么东西上,自然而然的放在里面前的人身上,可她的神情却进一步灼痛他的神经,不可置信和担心受怕。
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他本来就是这糟糕的性格,之前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才伪装成谦和有礼的形象而已,她难道就此当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了吗?那可真是遗憾啊。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她被迫抬起头眼睛并不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向背后的虚空。
这目光令他非常的不悦。
搅拌的羹汤一勺一勺喂入口中,她张口,机械的吃了进去,动作越是乖巧,程朔就越是愤怒。
最终他情不自禁的一使劲儿捏断了瓷白的勺柄。
还不到发火的时候,可是太阳穴正在不停的跳动,他竭力忍耐着,听话又有什么用,这段时间来她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程朔从未像这一刻明白被人无视是一件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有时候他会回忆起以前,他对她还有所礼待时她目光中的柔善和光亮,是照进黑暗的一缕阳光,可现在它消失了。
我做错选择了吗?程朔脑海中不止一次划过这个念头。
“我想要你回来。”他的捏住她的脖子收紧,“你的身体,灵魂,笑容都应该属于我,哪一个偷跑都不行。”
他说得斯条慢理,看着手下脆弱的颈脖在收紧中感受到的强烈的心跳,这令他安心。
她活着呢,心脏正在我的手中跳动。他感觉到内心升起丝丝缕缕的满足和欣喜,只要能够感觉到她鲜活的,哪一种手段都可以,哪怕是曾经他所不齿的,卑鄙下流。
随后松手,她的头颅软软的垂在她的膝盖上,并未束紧的发丝铺盖在他的膝盖上,隔着好几层衣服,可他的内心却感觉被撩动。
她正用手抚着脖子,艰难的喘息,细细软软的,就像是小动物的哀鸣,可那又如何?分明是她自找的。如果她能够稍微妥协一下呢,哪怕只是欺骗他的,那是当然的,我是她创造出来的,她了解我的一言一行,那么理所当然的知道我做出的选择,是不会再回头,不如说她越是坚定,那种折磨就越深。
如果她示弱,哭泣,当然会得到更好的对待,可也更容易被瓦解内心,程朔心想,她是懂得如何保全自身的,在他的眼中划过冷酷的光芒。
而这正是他要攻克的,他有太多时间来慢慢做这件事。
“我真是越来越恨您了。”不同世界里,曾经不属于他的记忆正突破理智的封锁,同他那被掩藏很好的内心黑暗融合在一起,变成了叫嚣的怪物,正被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上细长锁链的顶端,然后提起来,猎物一点儿反抗能力也没有……真的没有反抗吗?
受到如此屈辱的对待。
她脸色苍白,眼睫,嘴唇,连带着身体都在轻轻颤抖,可双拳却捏紧着,张了张嘴,可突然就像是意识清醒了,重重地咬住了下唇。
她依然在坚持着,似乎只要对他说出一个字,就代表着认输,俯首。
这段时间来,她所遭遇的绝不仅此而已。
程朔垂眸,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语气绝对说不上是善意的,带着股冷漠和看好戏的味道,“手还有力气吗,那就自己把碗端起来,如果你死去,整个世界都可以给你陪葬,按照你对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威胁别人,说大话的人。”
他确实不是,他说到做到,而且有这个能力。
程朔看到她抖着那半碗汤羹喝下,成功逼迫一个人就范应该会获得病态的满足感,可他却并没有感到,只有深深的不悦和怒火,谁都可以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除了他所期望的事情。
看着她嘴角因为亟待吞咽而在唇角沾染上,他盯着看了一会,突然露出了一个极度恶意的笑容,如果白悠悠现在能够注意到他的神情,就会发现和最后年尧露出的那种表情几乎可以重合。
从本质上来说谁也没有区别,只是更擅长掩饰而已。
他屈尊降贵的前倾身体,垂下头颅,附耳轻轻说了一句除了她谁也不会听到的话。
而这句话却令她原本麻木的表情改变,她又开始颤抖,苍白的脸上唰的烧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几乎身躯上的鲜血都在往头颅涌,她的脸上显露出了好几种情感,愤怒,羞愧,狼狈,难堪……
由此可见,他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
“你现在可以对我说任何话。”程朔看她那脸上的表情,伤害她的痛苦在不断下沉,此刻占据内心的是兴奋和快意,他嘴唇勾起一抹微笑,“我的意见是把你身边的碗打碎,用它来刺伤我,或者对我说出什么恶毒的话语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吧。”
“你应该不用害怕我会降罪吧。”他用拇指揩去她嘴角的残羹,内心期待着她能够突然发狠的咬住他的手指,他一定不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