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不以为意,“你不也是一样吗,幸太郎。”
“不一样。”伏黑幸摇摇手指,“幸太郎从没承认过自己是男生。”
“哼,”伏黑甚尔一挑眉,“账号性别为女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隔壁房间,中岛敦用力打了一个喷嚏。
他擦擦鼻子,期待地用笔在日历上圈出游戏公会线下见面的日期,丝毫没想到性别问题。
没关系,他年龄最小,大家会原谅他的。
求婚之后,很多事务都要提上日程。
小柳花子和烨仓太郎,是同事中唯二拥有相关知识的人他们也在筹备婚礼。
“首先新郎新娘的父母双亲要见面互相熟悉,确定婚期。”
听小柳花子说,伏黑幸的表情有一丝崩裂,“孤儿院的院长能算在家长里吗?”
如果说她至少有孤儿院的长辈们帮忙,伏黑甚尔的血亲们,有和没有差别不大。
小柳花子自知问到了尴尬的问题,急忙干笑转移话题,“当然算啦,她们也是你的长辈嘛接下来是婚礼,你们要确定婚礼形式,是传统婚礼还是新式婚礼。”
她脸上浮起一丝羞红,“我们准备选新式婚礼,啊,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两种婚礼都要提前选好婚礼场地,联系好化妆师、主持人、摄像师、摄影师,准备好戒指、和服、婚纱或者白无垢。对了,衣服和妆容都要提前试……”
伏黑幸的面色是空白的。她双眼失神,光是听小柳花子将各种复杂的流程就已魂飞天外。
她喃喃感叹:“好麻烦。”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部分呢,”小柳花子说得口干舌燥,咽了一口茶水,“婚后你们要搬新家吗,你们现在住的公寓没有儿童房吧,孩子出生以后空间不够怎么办?”
她悠悠道:“看房买房,装修新房,整理搬家,都是大麻烦。不管你们是打算在婚前搞定,还是婚后再做打算,总要过这一关。”
伏黑幸捂着脸趴在桌上,飘出细弱的哀叹,“好累好烦,我不想结婚了。”
小柳花子扬起一个黑气翻涌的笑,“想不战而逃嘛,哼哼哼,没那么容易,我可是有伏黑君的电话。”
她阴森地低语:“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为婚礼焦头烂额呢,和我一起苦恼吧,幸!”
“不要啦,你好恐怖!”伏黑幸惊慌地尖叫。
如果备婚夫妻们的怨气能凝聚成咒灵,伏黑幸会见面就认输。伏黑甚尔不同,她猜他对这些麻烦事乐在其中。
于是,做出决定变得很简单……她把所有事都扔给伏黑甚尔处理了,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夫就应该当好老婆坚强的后盾。
伏黑甚尔专门准备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用来记录各项事务的进展与结果。
中岛敦下午的休息时间也被他征用了,拿来敲定各种细节。
男孩透亮清澈的眼里尽是迷茫,“咦,我也要参与吗?”
“这也是一种修行。”伏黑甚尔丝毫不见心虚,“总有一天你会用到这些知识。”
个位数年龄的中岛敦茫然应道:“我会好好学的!”
由伏黑甚尔主持的第一项工作,是迁户籍改姓氏。
为了完成这项工作,他们要先去区役所登记婚姻关系。伏黑幸怀疑这是他的结婚阴谋。
法律规定,结婚后女性需要从原籍迁出自己的户籍,加入丈夫的户籍中,同时改夫姓。但伏黑家的情况是男方入赘,于是一切正好反过来。
婚姻届就是一张婚姻申请表格,一式两份。伏黑幸坐在区役所的桌前,在工作人员笑意盈盈的注视下填表时,精神都有点恍惚。
她从记忆的开端,从孤儿院开始,想到赌马场的初遇,想到她同时捡回小咪和一个人,所有回忆都通往她手底下的这张申请表。它包含了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也将指引她走向未来。
一份婚姻届留在区役所用作登记,一份婚姻届由工作人员交给她们带回家留作纪念。
两人离开区役所,伏黑幸隔着文件袋打量其中的婚姻届。街道上的凛凛寒风吹醒她的头脑,伏黑幸忽然有了一份实感。
今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她成家了。
“甚尔,”她牵住伏黑甚尔的手,疑惑地歪头,“啊,你哭了吗?”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伏黑甚尔绷紧脸色,他脸上很少出现如此安静的表情,像一口紧闭的煮沸的锅,掀开锅盖,里面是沸腾的蒸汽与汤。
伏黑幸道:“只是感觉你会哭出来。”
她点点伏黑甚尔的眼角,“没事,我肯定不会嘲笑你。”
她说着,伏黑甚尔弯下腰,手指抹过她的眼尾。
湿的。“哭的人是你才对。”
伏黑幸揉了揉眼睛,愣愣地道:“原来是我在哭啊。”
她说着,眼泪一串一串往外冒,怎么都止不住。真奇怪,明明她并不伤心。
伏黑甚尔先是四处找纸巾擦掉她的眼泪,但她的泪水完全没有要止住的迹象,仿佛她的泪腺突然间失去了管理的功能。
他只能拉开外套的拉链,像一张饺子皮似地把人裹起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拧起眉毛,“不会是上次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我就知道应该找禅院家要点赔偿的。”
伏黑幸吸了吸鼻子,“万一禅院家赔的钱有诅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