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应旸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一脸温柔地道,“饿不饿,从应宗那回来还没吃饭呢吧?我先喂你喝点水。”
“应旸!”隋清远终于绷不住了,厉声喝住应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应旸也绷不住了,刚刚的温柔立刻烟消云散,逼近两步欺身压上隋清远,掐着隋清远的脸恨恨地道,“我知道你答应和应宗一起对付我!我知道你要走!我还知道你和应宗要趁着宋家的顺风车搞垮我!我都知道!”
隋清远脸色煞白地看着发了疯的应旸,他没想到应旸能猜得几乎全对,颤抖着嘴唇一句话没说出来。
“你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对付我?”应旸的情绪又突然低落了下来,他虚虚地抱住隋清远,甚至不敢太用力,又可怜又委屈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对付我。”
应旸的头发擦过隋清远的脸侧,蹭得隋清远的耳朵痒痒的。隋清远的心莫名就抽了一下,他微微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他十分平静地道:“应旸,我不爱你,我真的不爱你。”
“我不信!”应旸握着隋清远的肩膀,疯狂地摇晃隋清远,希望能从隋清远的表情中看出一点情绪的破裂,“这些天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你骗别人可以,骗你自己也可以,但你骗不了我。你对我有感情,我能察觉到。”
“没有。”可是隋清远不为所动,依旧平静地重复道,“我只是妥协了,只是面对你不得不做出顺从的样子来,不然你就会发火,然后虐待我,仅此而已。”
“我已经不会那样了。”应旸不服气道。
“不,你会。”隋清远嘲讽地晃了晃绑着铁环的手腕,“你现在对我现在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应旸嘴唇发白地说不出话,卡顿了一下才道:“还不是因为你要走!”
“我为什么不走?”隋清远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强奸我虐待我,毁了我的事业我的人生,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不想了解我。在你和我的关系里你只想着占有从来不想着付出,你也配和我谈爱?”
“我没付出吗?”应旸不相信隋清远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不敢置信地问,“我放弃少爷身份和家里对着干,玩了命的没日没夜地赚钱,把你伺候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说什么是什么。你开车撞我拿炸弹炸我我都不在乎,我怕你死了火场我都敢冲。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
面对应旸的质问隋清远的心不理智地抽痛了一下,但隋清远还是咬着牙将这份不合理的情绪压了回去,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为了我?你是为了我才和你父亲不和的吗?还是你被断了资金来源后,你是为了我才继续开公司的吗?不为了我难道你就不活了吗?别把我当成你做任何选择的借口。”
已经走到这个份上,隋清远也不想再藏着了,把这些天压在心底对应旸的不满全都说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我在生你和裴颂拿我开涮的气吧?”
应旸没想到隋清远会突然说这个,一时间没想到说辞,不由得条件反射地愣了一下,反问道:“不然呢?”
隋清远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生气是因为,你被你父亲停卡后,你明知道资金独立有多重要,却依旧庆幸当初毁了我的工作。你明知道那些话会让我伤心,却还是拿气话当借口一遍遍口无遮拦地戳我的脊梁骨。你真的在乎我吗应旸,你扪心自问一下。”
应旸被隋清远这些话说得哑口无言,颤抖着嘴唇回答不出来,占据了主动权的隋清远却替应旸回答了:“我告诉你答案,你不在乎,你也没觉得自己错过,不然你做不出这些事来。这话你怎么不敢对李少俊说?你怎么不敢对那些个局长厅长说?是因为你应旸没把我当人。”
应旸猛得抬头,拼命地摇头想要否认,可是他出了一句苍白的“我没有……”什么理由都说不出来。
“应旸我给过你机会的,你也应该感觉到我的确妥协过,我也曾想过我就这么和你过日子,可是你真的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隋清远看应旸不再说话情绪也渐渐褪去,看着应旸的眼睛缓缓道,“你不仅不觉得我的妥协是牺牲和付出,反倒把拿下我当成你和别人炫耀的资本。那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游戏通关后的战利品?还是别人得不到的绝版物件?”
应旸依旧回答不上,隋清远却已经不愿意再听了。
当什么都好,反正就是没拿他当个人。
隋清远闭上眼睛偏过头去不想应旸,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他眼角划过。
他的心真的很疼,说不清是对应旸的生气还是失望。那种权贵对于欺凌他人所展现出来的理所当然一寸一寸地撕扯着隋清远的底线。
错误不可怕,不知道错误最可怕。
隋清远对应旸每宽容一次,就对应旸更失望一次。
他何尝没妥协过,没低头过。隋清远嘴上说着他给了应旸机会,可他心里清楚,他是在给自己机会,给自己一个放弃反抗的机会,
反抗太痛苦了,他也想稀里糊涂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应旸每一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权和压迫都让他难以稀里糊涂地当作无事发生。
他知道清醒很痛苦。
但他宁愿一直痛苦,也要一直清醒。
“应旸。”隋清远目光涣散道,“你先把我当人,再来和我谈爱。
应旸彻底回不上话了,他真的说不过隋清远,或许也是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从前对隋清远的事做的太恶劣了,他没有理。
应旸垂下头,紧紧攥着绑着隋清远的锁链子不松手,手足无措的找理由,企图唤回隋清远的一点真心道:“清远,我在改了,你看我在改了,你说我没本事我就去学,你说我脾气不好我就去改,你说床上技术不好我也愿意练。我真的在改了,清远你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都会改的。”
可隋清远的心早就死了。
他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罪犯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应旸没不明白隋清远为什么会拒绝得这么心狠。
隋清远却语气波澜不惊地反问道:“你改了我就要原谅你吗?那你之前对我的伤害算什么?你能弥补吗?”
应旸要张口,隋清远就立刻打断道:“不要张口就说你能。应旸你变好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那是你的公司你的事业,和我无关。”
“可这是我们的公司。”应旸就像一个婚姻失败想要拿孩子绑住母亲的男人一样,迫切地强调那是他们两个一起打拼的事业。
可隋清远只是淡淡地道:“谁和你‘’我们’?”
话音一落,应旸彻底石化在原地。
从一开始,隋清远就是被强迫的,爱情也好,事业也罢。
从来就没有过“我们”。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方式、时机都是错的。他们也只能在那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应旸没被爱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他的生命里只有掠夺、占有和侵略。所以当他把他的一切都强行塞给隋清远的时候,他不明白隋清远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爱。
他侵略隋清远,也任由自己的领地被隋清远侵略,他认为这就是爱。
或许别人可能早就妥协了,也或许别人可能就得过且过地认同了应旸的想法。
可他喜欢的偏偏是隋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