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就算想安慰她也说不出否认的话,张鸢其实改变不大,除了浑身的气质多添了媚气,那张脸是一点都没变,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嬷嬷只能安慰白王妃说“娘娘,不管她是谁,陛下既以下旨封她做了王爷的侧妃,那她就只能是王爷的侧妃,越不过您去的”

嬷嬷说的白王妃如何不懂呢,只是最近噩梦不断,府里到处都是风言风语,她心力憔悴,一时没想到而已,如今冷静下来她就想起了别的,抓着嬷嬷的手问“嬷嬷,你说老六像不像世子?”

嬷嬷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想了又想也只觉得林钰宁像靖王,世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神情萎靡,如何能与他们相比。嬷嬷没有说话,只听白王妃急切的说“你看他的眼睛像不像世子十几岁的时候,我不会看错的”

白王妃不知道是在说服嬷嬷还是说服自己,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看着白王妃面若癫狂的模样,嬷嬷心里很不是滋味,王妃和靖王早些年间也算是相敬如宾,自先世子妃去后两人之间就生了间隙。

嬷嬷起初还以为是世子做事混账太让靖王失望,才迁怒白王妃的,如今见了那被靖王藏在身后十几年的侧妃娘娘才知道,原来是有了年轻娇媚的新人生了更合他心意的子嗣。怨不得会对白王妃日渐不耐,如今竟连一丝体面都不给白王妃留。

白王妃还在不停地念叨“嬷嬷,徐氏当时是怀着孩子的,六郎是世子的孩子,这个贱人,竟教的孩子仇视父亲,不能如此,不能如此,那是世子的孩子,是我的孙子”嬷嬷心里大惊,她是白王妃身边的老人,已经猜到了白王妃的想法。

嬷嬷心里压下心里的寒意劝她“娘娘,您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进宫面见太后,您可得打起精神来,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六公子从小被张氏带大,自是向着生母,您日后好好待他,找到合适的时机与他说清身世,他会理解您的一片苦心的”

白王妃冷笑了一声,说清?如何说清,林钰宁若还小,她还能带到身边慢慢教,如今他已经十六岁了,是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她就算与他说了他的身世,恐怕他也只会向着张氏,如今只有让张氏身败名裂再无翻身的可能她才能有一丝的胜算。

白王妃想着想着眼神愈发狠毒,看的嬷嬷心惊胆战,不敢再劝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她可千万别再做糊涂事了。靖王对王妃的情分已经寥寥无几,再生事端,靖王可不一定会向着她们母子。

魏侧妃的院子里,林钰邃皱着眉一脸紧张的说“母妃,那,那不是,那不是”林钰邃说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口,魏侧妃看他那副懦弱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林钰宁究竟是靖王的种还是世子的,可看那孩子丰神俊朗,小小年纪气势凌人地模样,魏侧妃心里就嫉妒得冒泡。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同样的血脉,怎么自己的孩子就病殃殃的,那个孩子就有一副健壮的体魄,就连那个据说体弱多病的小的,也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身上丝毫不见病弱。

林钰邃还在一脸紧张的看着魏侧妃,魏侧妃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当初害了她的又不是我们母子,报仇也报不到你我头上,你现在就是好好的办你的差事,要你父王看到你不是世子那般一事无成”

魏侧妃说起来就发愁,自己这个儿子,进了宗人府这么些年了,还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魏侧妃突然间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林钰邃脸上是少见的凌厉“你这些日子离世子妃远些”林钰邃本来还想说,宗人府那些差事,办不办的都一个样,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要他说,他父王就是偏心,先是世子,再是那两个小的。

听到魏侧妃提起白秋月他心里有些紧张“儿子,儿子和世子妃没什么”魏侧妃白了他一眼。心里对他那点小九九一清二楚,再次警告他“你莫要去做旁的多余的事情,还有近日你都留宿你媳妇房里”

林钰邃不情愿的点点头,心里对他母妃是越发看不上了,魏侧妃看他的模样,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只能叹了口气让他赶紧回房。魏侧妃早些年间心里不是没有起过想法,只是那会儿靖王对世子看重,他们母子在府里生存不易,那些旁的心思就歇了。

如今看靖王带张鸢回来,她心里就起了旁的想法,那位看起来可不像是能一笑泯恩仇的。她这么些年跟在靖王身边隐姓埋名被藏了这么些年,她就不信,她会不报仇。还有白王妃为了她那好儿子,恐怕也坐不住的。

魏侧妃想想心里有些激动,不住地在心里暗示自己,要稳住,等她们斗个你死我活,若是白王妃不敌,那以那位的身份怕是做不了正妃的,到时候就要轮到她了。魏侧妃在心里想着,要往后对那对母子更和善些才行,她得让靖王看到她可不像王妃面慈心狠。

第0145章一百四十五章这王府的火起的也忒蹊跷了颜

靖王可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一晚上就盘算了这么多东西,他在书房待到了已时才忙完,出书房时月已高挂枝头。想到在天章院等自己的人,浑身疲倦靖王加快了步伐,边走边想那小妇人该是已经睡下来。突然他就听到后院一阵的嘈杂吵闹声,靖王紧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身边的人赶紧去打探,靖王也未在外面逗留,迈腿进了后面歇息的院子,他这会儿才发现,卧房还亮着光,他不太好的脸色更差了,快步往里走去。他不是都吩咐了,主院卧房要用夜明珠,怎么那小妇人这会儿还没睡。

此时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靖王甚至闻到了一股烟味,他心道不好,脚下步伐加快,刚走到台阶处,就见紧闭的房门打开。接着就是张鸢的声音“什么动静?初十你快去前面看看王爷那可还好,小莲,我们去后面看看宁儿和想想”

走出来的张鸢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靖王,几步小跑到他跟前,靖王赶紧抱住她,接着就问“怎么还没睡?”张鸢有些紧张的拽着他的衣袖“您没回来,我睡不着,我怎么听着外面那么吵,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您没事吧?”

这时小门那边传来了动静,林钰宁带着林想想走过来了“父王娘亲,你们没事吧”张鸢摇了摇头,靖王看着打着灯笼的两个孩子低声说“无事,你们怎么过来了?”林想想说“我们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来看看父王和娘亲”

这时候不用林想想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方才那一阵儿烟味也不是靖王的错觉,这时候靖王的人也回来了,满脸慌张“王爷,不好了,王爷,后面,后面明云阁着火了”感觉到张鸢抓着自己袖子的手都在抖,靖王心里怒火直烧,压着心里的火气哄她“无事,我们都在这儿呢,不要怕,本王去看看”

说完靖王就说“想想,你留在这陪你娘亲,宁儿你跟我去后面”林想想赶紧上前扶住张鸢。靖王松开手的时候,张鸢一下就又拉住他,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脸色吓得苍白“不要,不要,你不要丢下我”

林想想赶紧扶住她“娘亲,儿子在呢,儿子陪着你”张鸢抓着想想的手不放,但另一只手拽着靖王的衣衫。靖王看她眼里含泪,心里颇不是滋味,今晚不管是谁在生事,他绝对饶不了那人。

靖王耐着性子牵着她回了屋里,林钰宁和林想想也跟着进去了,看自己娘亲害怕的模样,林钰宁想了想说“父王,您在这陪娘亲吧,儿子和弟弟去后面看看”靖王摇了摇头耐着性子哄张鸢“本王一会儿就回来,不怕,想想在呢,初十和小莲也都在,还有外面的侍卫都是本王的人,你见过的,他们都会护着你的,不要怕,无人敢伤害你”

张鸢被他哄了好一会儿才不甘愿的松开了他的衣袖,靖王这才带着林钰宁去了后院,路上他问“明云阁不是空着吗?怎么就着起来了?”他身边的人,含糊了几句,看着靖王一脸的寒意还是说“前些日子王妃让人收拾了出来,说,说”

旁边的林钰宁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眼里寒光闪过问他“说什么?”听到他不带一丝情绪的声调,那人吓了一跳,最后眼一闭心一横说“王妃说,王妃说,等张侧妃娘娘回来了,就安置在明云阁”

那人说完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这父子俩,靖王脸色铁青,林钰宁脸上满是嘲讽。靖王看着儿子的神色叹了口气,虽然白王妃不是什么贤惠的人,但这种蠢事她是不会干的。牵扯到张鸢,靖王生怕林钰宁压不住脾气,去砍了那对母子。

靖王盯着林钰宁将他要看透的目光说“此事应该另有隐情,父王一定会查个清楚,不叫你娘亲平白受惊”林钰宁冷笑了一声,显然是一点都没信他的话。靖王还想在说什么,但此时已经到了明云阁,他不好再说下去,只能看了一眼林钰宁希望他能懂他的一片苦心。

被众人围着的白王妃看到靖王过来,慌忙的迎上来“王爷,王爷,您怎么来了?”靖王一脸寒意的看着围在一团的人问“怎么回事?好好端端的怎么着火了?”说着眼睛带这种冷意扫过每一个人,看的不少人后背发凉。

白王妃强撑着笑脸说“许是,许是天干物燥的,有不小心的下人打翻了火烛”这话白王妃自己都不信。但白王妃还得强撑着解释,心里不住地庆幸,幸好她今日没说明云阁是给张氏住的,要不她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靖王还未说什么,林钰宁嗤笑了一声,引得靖王和白王妃都去看他,林钰宁捂嘴轻咳了一声“无事,我只是觉得,这王府里的火起的也忒蹊跷了,若不是父王将我娘亲接去了前院,怕是今日我们兄弟就后悔终生了”

一番话说的白王妃脸上青紫一片,不少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不会真是白王妃做的吧,那些人暗地里扫在身上的目光,白王妃怎么感觉不到。不过她现在顾及不到了,旁人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靖王不能也这么想,她这时候也无暇顾及为什么林钰宁会知道这是给张鸢准备的院子这事儿了。

顶着靖王带着怒意的目光,白王妃牵强的笑了笑“是,张妹妹福大命大,有王爷护在身侧,自然能逢凶化吉,万事无忧”看林钰宁没有说话,白王妃接着对靖王说“王爷,此事是臣妾御下不严,才酿成如此大祸,待妾身查明其中缘由,任凭王爷发落”

靖王神色不明地看了白王妃一会儿说“王妃掌家也这么些年了,该上些心了”说罢未再看白王妃,吩咐自己身边不住在擦汗的管家“今日起火时在场的人都带走”管家连声应是,接着靖王说“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说完靖王就带着林钰宁准备回去了,他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林钰宁冲着白王妃笑了笑,夜色下说不出的渗人。白王妃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手里的手帕都要绞烂了,但她又只能干生闷气,她方才姿态放的那般低,她想靖王总要给她留几分面子。

靖王是未罚她,但那不轻不重两句里满是责备,更何况他还让管家把人带走了,这幅不信任她的姿态,要白王妃如何甘心。尤其是最后林钰宁那一笑,她都能想到最后这些人会落到谁手里。

如今白王妃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火不是因她而起,白王妃突然就想起了世子,等得到消息说世子晚膳后一直在院子里她才放下心来。白王妃心里不解,那是哪儿出了问题,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这到底是冲着她们母子来的,还是冲着张氏来的。

天章院的张鸢有些坐不住,她总感觉今日的火有些不寻常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她坐在榻上双目失神,脸色惨白。林想想坐在她身边说话都不能引起她的一丝波动,林想想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盼着林钰宁赶紧回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面生的侍女捧着食盒进来了,她本是在西苑伺候的,因着张鸢住在了天章院,管家临时抽调了些侍女进来伺候,侍女捧着食盒奉到张鸢跟前“奴婢新荷见过侧妃娘娘,厨房里炖了冰花血燕,特意送来给娘娘压惊”

张鸢此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自己并不认识的侍女有些愣神,还是林想想将人叫了起来“快起来了,放下就好,你是在厨房当差的?”新荷摇摇头说“奴婢之前是在西苑伺候的,前些日子才被调到天章院”

林想想“哦”了一声问“西苑是干嘛的?”新荷看了一眼不语的张鸢,刚要开口,就听她说“西苑有花鸟房和荷塘,平日里多用于宴客”新荷看张鸢回过神来,脸上盈满了笑意接着搭话“是,娘娘说的不错,西苑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绽放,娘娘和小公子得空了,也可以去看看,西苑的梅花要开了,那景色可是一绝。”

本来只是随口搭话的张鸢,听到她的话心里一下抽紧了,这侍女是在与她说些什么,新荷,新荷,张鸢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新荷看她,新荷丝毫不见慌张还对她讨好的笑了笑。张鸢想了想问“我初来都城什么也不懂,劳烦新荷姑娘与我说说这府里的事儿吧,莫要让我无意间闹了笑话”

新荷赶紧说“娘娘,您实在是客气了”接着就与张鸢说了起来,她一句,林想想一句,张鸢也就没空再去想那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