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标准的鬏髻头面有:戴在正中的分心、戴在底部的钿儿、戴在顶部的挑心、戴在后部的满冠、分心左右的草虫簪、两侧的金花头银脚簪、戴在鬓边的掩鬓等。
这些簪子插在鬏髻上,既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又有装饰点缀的作用。后来的鬏髻也发展出类似金冠的造型,因此也有人把鬏髻称作“冠儿”……
也就是说,这“鬏髻”说白了就是专供妇人使用、一种类似假发的头饰。有的鬏髻更是直接用铁丝编成一个圆框架,在上面编上假发,形成一个高大的假髻,这样的假髻中间一般都会留空,妇人使用时把它罩在头顶的发髻(此发髻是用真发挽的发髻、和假发髻不同)上,再用簪子固定住就行了。
而王氏口中的“孝髻”,则是专门给守孝的妇人戴的。
所谓“孝髻”,即是白色的鬏髻,上面可以插戴素银头面,除了颜色必须是素白外、其余地方和寻常的鬏髻没什么区别。
这王氏按照闽地风俗,打从张宗出事先走一步后,她便一直头戴孝髻、身穿白衣的替他守孝。几年如一日、一身素白打扮从未换过,以此来表达她对张宗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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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巧妙掉包(一)
不过这王氏眼下既然要改嫁他人、并且马上就要被请上花轿了,这大喜的日子自然是不好戴孝髻出嫁,因此她对崔氏提出来的请求倒是合情合理、不算过分,这鬏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且崔氏也不想那行商一见王氏头戴孝髻、生出嫌弃之心让这门亲事黄了,于是崔氏当下便爽快的应下了王氏的请求……
“二弟妹说的没错,哪有新娘子带着孝髻出嫁的?你且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到里屋去给你寻顶新一些的鬏髻,让你戴了后风风光光的出嫁。”
“那就有劳大嫂了。”
王氏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紧张得直打鼓,生怕崔氏真的寻出另外一顶鬏髻来,那妙儿的计划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其实王氏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这崔氏统共就只有两顶鬏髻、平日里轮流替换着戴。而妙儿早就打探清楚这一点,且事先悄悄的潜到崔氏屋里,把她另外一顶鬏髻给藏了起来。
于是崔氏在里屋翻了半天、也没找出另外一定鬏髻,最终只能一脸歉意的回到王氏面前,道:“真是奇了怪了,我原有两顶鬏髻的,只不过其中一顶*我有段时日没戴了,眼下要用时偏生怎么找也找不到,也不知被我丢哪里去了……”
王氏闻言心里一喜,但却不得不做出担忧的神色,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我要是戴着这顶孝髻出嫁,会不会被新郎官嫌弃?”
那崔氏也担心那行商会觉得王氏戴孝髻不吉利,张光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愿意出五百贯银钱的,错过这样的冤大头以后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于是崔氏转念一想,最终咬牙把自个儿头上那顶鬏髻卸了下来,边卸边对王氏说道:“二弟妹你别担心,我先把头上这顶鬏髻卸下来给你戴,怎么也不能让你带着孝髻出嫁!再说了,这兴许是你最后一次要我相帮了,我再怎么也得帮帮你才是!”
王氏等的就是崔氏这句话,因此她当下便装出十分感激的模样、连连向崔氏道谢:“那就多谢大嫂了,大嫂对我的照顾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不过大嫂你把你头上的鬏髻卸下来给我,那你戴什么?总不能让你披头散发、随意挽着个发髻见人吧?”
崔氏闻言不以为然的指了指王氏头上的孝髻,道:“我且先戴你卸下来的那顶孝髻,反正这天都快黑了、我也不出门,在家里先戴着它也无妨!一会儿把你送上花轿后,我再仔细的翻一翻、把另一顶鬏髻找出来换上便是。”
说话间崔氏已卸了鬏髻上的首饰,然后慢慢的把鬏髻取了下来放到王氏面前,王氏见了赶忙把自个儿头上的孝髻卸下来和王氏交换,两人轮流坐在铜镜前把鬏髻给重新戴好,并别了簪子、分心、挑心等首饰固定,弄好后才重新坐到茶几旁又说了一会儿闲话。
这崔氏一边和王氏闲话,一边记着张光说天色一暗、那行商便会派人上门把王氏给抢掳了去,因此眼看着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崔氏便无心再同王氏闲话,很快就出声催促道:“这吉时眼看着就要到了,我想男方前来迎娶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二弟妹你赶紧回屋换身新衣裳,再拾掇、拾掇装扮得漂亮一些,好高高兴兴、漂漂亮亮的被抬出门!”
“我晓得了,”王氏点头应下,随后把妙儿最后教她的话说了出来:“还请大嫂替我在门外看着,人来了便高声知会我一声。”
崔氏听了笑吟吟的说道:“你不说我也正要去门口看看呢!你且放心,我会拿着为你准备的妆奁在门口等你,一会儿也会送你上轿……”
于是崔氏和王氏马上分头行事,王氏依旧是忐忑不安的回了自个儿屋里,一进屋就面色慌张的对妙儿说道:“成了、成了!那崔氏真与我换了鬏髻,现下她也被我哄去大门外候着了!我都按照四娘你教我的话做了……”
“四娘,你到底想用什么法子帮我脱身?你想的法子真的能成吗?那崔氏说男方前来迎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要不还是先躲起来吧!”王氏边说边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转到最后索性直接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呆在屋里等着被人给掳走!我还是马上寻个地方躲起来好了!”
妙儿见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氏就自言自语的胡乱说了一通,顿觉十分无奈、只能上前按住转个不停的王氏,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二婶娘您大可放心,只要您按照我说的做了,我想出来的这个法子就一定行得通!且您不但不能寻地方藏起来,还得大大方方的和崔氏一起站到门外去!”
王氏一听妙儿这话、当下就惊慌失措:“你要我站到门外去?这样一来我不就自投罗网了?那些人一进我们家、见我傻乎乎的站在门外,还不马上就把我给掳走?”
“二婶娘您就放心啦!有我、大哥还有三哥陪着您,您不会有事的!”
妙儿满心无奈的再安抚了紧张不安的王氏一句,随即主动搀着她往屋外走去,和张大郎兄弟一起陪着王氏走到了院子里。此时先前挂在天际的半个日头已彻底沉了下去,天色开始有些昏暗、家家户户也都点起了灯火。
而那和张光约定好前来迎娶的行商,本人因陪着张光躲在外头吃酒而没来,只派了他的贴身长随前来迎娶。那贴身长随其实早就在矮岭村村口侯着了,就等这日头一彻底沉下去、就带着人趁着昏暗的夜色把人掳走!
因此时候一到,那长随马上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带领着一支抬着一顶花轿、敲锣打鼓的队伍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张家!
那长随带领着队伍飞奔至张家后,也不和张家人打招呼、直接就大大方方的进了门,然后按照先前行商在客栈和张光商量好的暗号,进了张家大门后只认头戴孝髻的妇人,认准了便二话不说的把人给拉上花轿,像极那抢亲的野蛮山匪,让左邻右舍见了不但不敢上前来凑热闹,还纷纷躲回自个儿家里把门给拴牢了。
第六十二章 巧妙掉包(二)
而站在门外、头戴孝髻的妇人却不是王氏而是崔氏!
因此被那长随强行给拉进花轿、盖上红盖头的也是崔氏!
那崔氏一开始也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意识到她被当成王氏给抢了去后,才大声嚷嚷道:“错了、错了!不是我!快放我下去!”
这张光早早的就和行商把话给挑明了,说王氏有些不愿意改嫁,上花轿时定会哭天抢地的闹个不停,让行商等人不必管王氏如何哭闹,只管把她抬了就上路便是!还说王氏性子软弱,只要一路抬着她离了闽地境内,她就是再不愿意最后也只能从了行商。
于是那长随早早的就和前来迎娶的人打过招呼了,因此那些人见崔氏在轿子里哭天抢地的闹腾,一点都不在意、也不予理睬,把人抢上轿后便让轿夫飞也似的抬走……
而和崔氏一起站在门口候着的正主儿王氏,被那突发的混乱吓得呆征在原地,同样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溜烟消失在视线里的迎娶队伍,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飞快发生的那一幕!
王氏怔了好一会儿脑袋才恢复正常,结结巴巴的对妙儿说道:“他们……他们把崔氏当成我掳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二婶娘您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什么如何是好?把崔氏掳走了那才叫好哩!那些人把崔氏掳走了、我的计划才算是完美成功了!我猜那崔氏眼下一定被吓傻了!一定会拼命的尖叫、哭闹、求救,可惜没人会理会她!她只会代替二婶娘您被抬离家乡、一路送往北边去!”
这王氏脑袋本就有些木讷,妙儿先前又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因此此时她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想不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楚楚可怜的拉着妙儿的衣袖,说道:“四娘,你知道二婶娘我脑袋一向愚笨、心思也单纯得很,这些弯弯道道的事儿我真是想不通,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事情既已大功告成,妙儿也就没必要再对王氏有所隐瞒了,马上就一五一十的把她设计的妙计解释了一遍:“二婶娘您别着急,我这就细细说与您知晓……”
原来这张光先前和崔氏商量时,只说好让行商上门来强娶、并没有商量好强行抬人时的暗号,崔氏也只提议让行商一抢了王氏、就即刻上路离开闽地,先把人给带出闽南境地再圆房,到那时生米已煮成看熟饭、王氏不从也得从了。
那崔氏一献计、张光便觉得可行,于是第二天便到客栈和行商商量,那行商心想上门抢亲多少有些失了身为丈夫的威严,于是最终和张光商定由他的贴身长随上门迎娶,他则因抢了人就即刻要启程、正好和张光在客栈吃酒话别。
张光本就有心要躲出去、免得王氏质问他的时候尴尬,因此当场就欣然接受了那行商的邀请,约好动手那一日陪他喝酒,等行商的小厮把人给先抬上路了、行商也才会把彩礼给张光。
但那行商的贴身小厮却没见过王氏,生怕到了张家后不知哪个才是新妇、抬错了人,于是那行商便虚心向张光讨教,请张光给他支个招。
而张光一想起崔氏,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多年来都穿着一身素缟,于是便和行商提议以孝髻为抢人的暗号,让没见过王氏的长随只管抢了那头戴孝髻的妇人!那行商听了连连称好,于是便按照张光的提议吩咐长随。
而张光和行商的谈话,都叫躲在窗下的张三郎听了去,并且张三郎还一字不漏的把张光他们的打算告诉了妙儿,妙儿费了心思细细一琢磨,当场就决定将计就计,利用张光的计策把崔氏给“嫁”走、让她自食其果!
于是后面才会有了王氏故意找崔氏讨要鬏髻,崔氏找不到另外一顶鬏髻、只能和王氏换髻一事。加之崔氏今儿穿了件素色的衣服,头上再一戴王氏卸下来的孝髻,乍一看还真像是个守孝的妇人,让前来迎娶的那伙人真把她错当成王氏给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