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觉得自己真的被父亲折磨地不行了,想起了哥哥说过的话,央求一个佣人借她的手机报了警。

等警察来了,问是谁报的警,她站了出来说父亲打她骂她,她受不了了,希望他们能把他抓走。

徐明泽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慈父般的模样,站出来和警察解释,说是女儿淘气,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们没有在她露出的皮肤上看见什么伤,那些伤口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于是就以为是孩子闹脾气,和父亲说了要好好教育孩子,不要打骂,就走了。

她在警察走了之后看见了父亲的眼神,她知道她要完了,她又连着好几天没能去上课。

她一直在强行撑着,数着日子,一年,眼看一年就要到头了。

就在约定的前一周,她倒数的第七天,徐明泽带她去了一个山庄。

那天的徐明泽很不正常,虽然他平时也不正常,但是那天他吃了药。徐娴云发现他有生理反应了,这是他平时不会有的,她害怕他要强奸她。

徐娴云趁他洗澡的时候,偷了他的车钥匙,按照她从喜欢车的同学那里听来的方法,非法驾驶疯狂逃跑。

这是她唯一一次的逃跑机会,开车开得一塌糊涂,只知道往前、往前、不停往前。

还好那天下雪,车少,她几乎一路畅通无阻。

本来就在郊区上,不知道开了多久,越开越偏。最后开到一条不太好的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她猛打方向,撞在了旁边的树上,陷入昏迷。

再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是疼醒的,疼痛点在她腰间的胎记那里。她朦朦胧胧看见了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小女孩,她在用石头的锐角磨她的胎记,而原本她身上的衣服穿在那个女孩身上。

女孩因为她醒过来吓了一跳,随后又重新站过来和她说:“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永别了。”

随后她就被推下了山坡,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大雪飘在她脸上的日子,她赤身裸体躺在雪地里,好像等到了夷由许久的死亡那样,闭上了双眼。

…………

“现在,跟着我的倒数,慢慢睁开你的双眼,三、二、一……”

徐谨礼发现她在催眠的时候一直在哭,早就忍不住,但是心理医生说在她情绪极端的时候唤醒她会刺激到水苓,所以他才一直在等。

水苓醒了之后乍然蜷缩成一团,害怕地尖叫,把徐谨礼和心理医生都吓了一跳。

徐谨礼想近她身,水苓抱着头闭着眼拒绝,她像只惊魂的小兽,几乎没有理智。

心理医生示意徐谨礼先别靠近,让她先冷静一下。

徐谨礼心疼,上前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感觉她浑身紧绷,像是随时要攻击人,他摸着她的头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不要怕……”

而水苓猛地咬在他的手臂上,像是泄愤又像是寻求一个出口,徐谨礼眉心一皱任她咬,没有松开她,一直在安抚她。

她哭泣不止,开始呕吐,他替她抹掉泪水,拿垃圾桶给她吐,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开始恢复些许神智。

“……救命……救救我……”

这是水苓在催眠结束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让徐谨礼心中布满尖锐的疼痛。

作者PS:一个已经成型的故事,我无法成为它的主宰,我只能做一个叙述者,改变我的叙述方式。原本这里应该有大概四章,但是我浓缩成了两章,因为我知道大家会难受和痛苦,这已经是我能写出的比较温和的一种叙述方式。可能会有读者接受不了骂我,我想过,但是我没办法不写出来,她的痛苦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没办法就这样掩盖抹去,当那些不存在。

042|苦别离、再重逢

第四十二章:

不知道她究竟想起了什么才会爆发这么严重的负面情绪,喉中压抑的求救声断断续续,煎着徐谨礼的心。他一刻不敢松动地抱着她,一直在告诉她没事了、他在这、别害怕、没有人能伤害她……

哭多了、哭久了、哭累了,水苓终于迷迷糊糊睡下了,徐谨礼抱着她踏出乱七八糟的催眠治疗室,带她去之前的那间病房休息。

她一直双眼紧闭地蜷缩着,偶尔会身体不受控制似的发抖,一怔一怔的。徐谨礼蹙眉看着她的泪痕,低头轻轻地贴在她的脸颊旁,语气夹杂着不忍和痛惜:“乖乖……”

让她安静睡着,徐谨礼一直守到天亮,未曾离开过。

水苓觉得自己好痛好累,一个漫长的噩梦在绞杀她,她穿梭在其中不断挣扎,不知道自己醒了该怎么面对徐谨礼。

她好想他,她想叫他哥哥,她等了他好久好久,以为再也等不来那么久。可是思前想后,她又怎么能叫他哥哥,徐谨礼说过他无法接受拥有伦理关系的感情,那他们之间又怎么办呢?明明他才说毕业要和她结婚,现在却因为她想起了过去,将这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她想起徐明泽的辱骂,他骂她是婊子,她之前一直不承认,现在却不知道自己离这个词有多近。她引诱了自己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的哥哥……

她现在又该当谁,是水苓还是徐娴云,是哥哥的女朋友还是哥哥的妹妹,她想不通也理不清。明明她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她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到头来,她也违背了道德。

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她看见了守在她床边的徐谨礼,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正睡着。

她仔仔细细地看他,明明是已经看了那么久的人,现在感觉又不一样了。原来七年后的哥哥长这样,她像找回曾经遗失的珍宝那样,将眼神反复停留在他身上去描摹。

“哥哥,我可以自私一点吗?”

她在内心这样问着,她可以不可以就当自己是水苓,继续做哥哥的女朋友,和哥哥结婚。她不想再次失去哥哥,她离不开哥哥,她真的等了他好久……

徐谨礼的生物钟很准时,到点基本上就会醒来,拧了拧眉睁开眼,发现水苓已经醒了。她看上去很平和,徐谨礼知道她又在内心默默把一切消化完了。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这是她面对相隔七年才重新相见的哥哥发出的叹息,而徐谨礼以为这是爱人噩梦后的呢喃。

他过来把她抱在怀里:“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别怕……”

哥哥的怀抱一向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对于水苓来说,徐谨礼的怀抱也是。他一直能带给她安宁。

徐谨礼替她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头问她:“到底是想起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水苓埋在他怀里,带着哽咽感慨:“想起了很多……很多很多……”

她拉着徐谨礼的胳膊,抬头问他:“您说我们毕业会结婚,怎么都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