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杨无间却似毫不意外,笑道:“按照孤云所说,长生心经被送还给地下天已是至少三十年前的事了,如果是功法,不论如何保存,在这样阴冷的地下放三十年早就该烂没了。”
而众人当然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其中,一名千崖堡弟子还想要等其他下井的野兽上来,心焦地拿着火把到洞口张望,结果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却忽然升起一大团火光……
翌日一早,他们收到其他三队人传来的消息,同样是一无所获,同样是一场大火,虽说肉井本身并未坍塌,但是,看火势便知,恐怕那洞底的东西无法幸免于难,而就在众人一无所获准备返程时,他们却又遇到了来搜查的昭明卫……
望着眼前脸色铁青的四海盟诸人,杨无间哈哈大笑:“至少,我教你们的法子让你们把昭明司给对付过去了,交了假的长生心经,也够他们琢磨一阵子。”
“是你放的火?”
单元白一想到自己拿出了全部的啸哨,最后却连长生心经的影子都没见到,脸色就黑得如同锅底。
杨无间耸耸肩,好似全然不在乎在场所有人都想杀了自己,无所谓地笑笑:“我看这就是上天的意思,不想长生心经被找到,再说了,这火又不是上来就着起来的,不是也有几条野狼从井下上来了吗?你们也看到了,此法可行,但是,这狼什么都没带上来,说明长生心经在下头放了三十多年,恐怕早就已经化成灰了……”
“你……”
单元白气得头顶冒烟,而雷霜见状起身,好似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她冷笑道:“你让我们用假的长生心经去欺骗昭明司,到时怪罪下来,连累的是整个四海盟……杨无间,你真是好算计,如今连千崖堡都得罪了,你们竟然还敢回来?”
不回来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
杨无间心中冷笑。
一个个嘴上说着长生心经是邪物留不得,结果他一把火将肉井烧了,这些人还不情愿了。
“不是拿出来也是要销毁吗?那在井下直接烧了,和拿出来烧了又有什么区别?”
周槐更是心直口快,以他如今的功力,这绳索捆了就和没捆一样,虽说要和无量七剑还有两派掌门较量恐怕实力还有悬殊,但带着杨无间逃跑却是绰绰有余。
而他这样一说,在场众人的脸色不禁更差了,雷霜气不过,一掌便对着杨无间天灵盖拍了上来,而周槐早有动手的意思,见状气劲一起,身上的绳索顿时根根碎成齑粉。
如今他白虹虽不在手,但光是靠绵针指,周槐就能轻易杀死离他最近的两名弟子。
他替杨无间生生接下这掌,强横的内力几乎倒逼雷霜退出两步,碧玉阁掌门脸色一变:“臭小子,你的武功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周槐冷笑一声:“雷掌门,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他,江湖中人人知道我有一身邪病,万一马上发起疯来,可不知自己会使出什么招式对付你们。”
不同于周惊雷,周槐非但不是个羸弱的商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能在短短几日里学会周惊雷杀人夺来的功法,天赋可见一斑。
而如今,他已然彻底放下了杀人的包袱,一身凛然杀气几乎让人不敢靠前。
“大少爷,你先冷静一下。”
这些时日来,杨无间早就清楚周槐今非昔比,要是动起手来死斗,这屋子里还不知道要死几个。
他拉住人笑道:“忘记我们回来是要赔罪的吗?”
“赔罪?”
雷霜瞪大了一双杏眼:“你管刚才那叫赔罪?”
杨无间此时好像忽然失忆一般,忘记方才便是他一进来就咄咄逼人,盘腿坐在地上苦笑起来。
“长生宫已经因为长生心经而被剿灭了,雷掌门,虽说我们并非同道,但我确实不想看着四海盟步上长生宫的后尘,擅作主张烧了肉井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长生心经只要现世就必然掀起腥风血雨,十五年前你们应当已经见识过了。”
他忽然如此推心置腹,在场众人一时竟还反应不过来,半晌,单元白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但现在我们已经给了昭明司假的长生心经,他们一旦识破,最后还不是要来兴师问罪?”
杨无间笑笑:“不然单掌门想如何?你们若不给,昭明司必然觉得你们私藏,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如今给了假的,至少你们还有些时间可以想想对策……放心,那假的心经里有前三章的功法,长生宫人尽死,全天下也只有我能编得那么像。”
“那既然如此,杨少侠你回来了,就要做好走不掉的准备。”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龙吟剑终于意识到,他们恐怕早就在被杨无间牵着鼻子走,要怪也只能怪四海盟个个想寻长生心经,这才会轻易被杨无间三两句话弄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杨少侠,你烧肉井或许是义举,但将整个武林推到风口浪尖却不是,如今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他日昭明司若是来四海盟讨说法,也不要怪我们,只能将你交出去。”
闻言,杨无间却好似并不在意,又或者说,在长生宫没了之后,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即便刀已经架在脖子上,杨无间依旧只是笑笑。
“可以啊,龙吟剑前辈,我说的是实话,我本就是来赔罪的,我承诺各位在先,如今既然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那自然是我的不是……当然,此事和大少爷无关,他是被我拉下水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周槐,竟又闲闲打了个呵欠:“你们可以将我扣在山庄里,之后交给曹昭……说实话,我还挺想见到他的,甚至我现在就非常想知道,要是曹昭发现长生心经最后一章被我毁了,会露出什么表情。”
随即,杨无间被执剑弟子带去了后山,关入了一处剑窟,而他这边石头凳子都还没坐热,周槐竟也被带了过来,与他塞在了一起。
“大少爷,不是说好,要跟我分头行动的吗?”
杨无间一看周槐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没珍惜自己给他留的台阶,之后又出言顶撞了那帮老东西,这才沦落到如此下场。
而周槐对成为阶下囚倒是不甚在意,上来替他松绑:“你身上还有旧伤没好透,我怕他们对你动手,毕竟这些人下作起来也没什么底线……谁知道会不会公报私仇,对你用些私刑?”
杨无间苦笑:“大少爷你也未免操心太多……与其这么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雪球。”
在上山之前,他们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将雪球托付给了徐初。
此人先前他们在查无量剑庄的案子时打过交道,是原先与陆文修一起上山的同门师兄弟,只可惜,后来却因为性格懦弱,并未为陆文修挺身而出。
杨无间无奈道:“沈青石原先是托我照顾雪球的,结果你倒是抢先一步,给这兔子当起爹来了。”
周槐如今是彻底没了少爷架子,竟是直接往那张窄小的石床上一躺,长叹一声:“也没看出你有多想给雪球当爹啊……雪球都是我喂的,本就该认我,到时候沈姑娘回来,可不许你拿此事来邀功。”
等沈青石回来……
杨无间心中苦涩,不愿再说此事,又道:“你既然也进来了,就不能指望你晚上将我放出来夜探山庄了,怎么,对自己就这么自信?觉得被关进来一定出得去?”
周槐好笑:“杨无间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这么几个执剑弟子,又不是无量七剑,靠你的长生心经隔空取物,你闭着眼睛都能从这里出去。”
“是吗?但你是不是忘了,这后山可是有个七剑在的。”
杨无间这样一说,周槐才好似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青雨剑!他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