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沈稚禾的声音带了点沙哑,“太晚了,你早点回家吧。”
说着,他扶着东西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灰,站直,立马就比安晞兮高?了多半个头,好似以压倒性的气势证明他没事。
然,准备抬脚的时候,却刚好被一个树枝绊倒,晃了下。安晞兮就很有?眼色地双手扶住他,并小声嘀咕:“看起来有?事呢。”
沈稚禾强调:“我没事!”
安晞兮这会儿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为?什么沈稚禾这个反应了。
阅片无数的晞兮合理推测,他一定是遇到了抢劫的混混,以一不敌众,打不过?,才?受了这样的伤。
毕竟是混迹多年,传闻中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是也,恰逢混江湖的人生滑铁卢,有?点小脾气也正?常。
于是她就这么“善解人意”地理解了沈稚禾,给足他面子,乖乖点头:“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回家了。”
说着,安晞兮作势就要走,被沈稚禾忽然拉住。
背对着他的安晞兮忍不住偷笑?了下,转过?来,好整以暇地等他说。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
“算了,你回家吧。”沈稚禾酝酿了许久,如是说道。
安晞兮:“……”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最终安晞兮也是拗不过?他的脾气,拉着他到附近的小卖部,把他按定在门外的长?椅上,然后?自己走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提着一兜药,还?有?两根冰棍。
“给你。”她一股脑全捧给沈稚禾,“一个吃的,一个敷的,还?有?一兜药你自己看着办吧。”
从来都是软得跟面条似的安晞兮,第一次有?如此强硬的态度,像个小大人一样,看他半天没接,忍不住自己从袋子里拿出碘伏和棉签,拧开瓶盖给他擦药。
“低头。”安晞兮难得这样,语气算不上太好,“再低点,我看不清楚!”
“好吧。”沈稚禾弯下腰,像是一只落汤后刚刚晒干的小猫,对可爱的人类乖乖地露出脑袋,心甘情愿地让人摸。
两个人的身份就像置换了一样,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安安静静地擦完要,安晞兮还?真的没忍住,拍了下他的头说:“好了。”真乖。
沈稚禾抬手摸了下后脑勺,瞥了一眼周围,没人,而后?从袋子里拆开一袋雪糕,想要拆开吃,被安晞兮拦住。
他眨眨眼,递给她:“山楂味的,养胃。”
“哎呀,我不是要吃,是让你先冰敷一下肿的脸啦!”
很久之后?,两个人一起坐在马路边吃冰棍,忽然回忆起以前的事,沈稚禾问安晞兮:“所以为什么你那时候的声音那么大,废话那么多?”
安晞兮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我感?觉,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安静呀。”
因为?她以前的生活太安静了,以至于,安静到连悲伤都显得那么明显。
后?来她发现,至少吵闹,是可以藏匿一部分的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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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规律:据说依靠着空间而聚在一起的人,也会因为?空间而散。所以室友是室友、同学是同学,明明也朝夕相处很久,但?最终,要论?朋友,还?是少一些什么。
安晞兮本来是不信这个观点的,还?以为?她和稚哥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至少也算作朋友的,但?是此后?的一个月他们居然一次都没有?偶遇过?,一直等到了期末考。
考试结束,压力随之消失,大家都开始撒欢儿地找乐子去?。
在最后?整理课本准备回家过?暑假的间隙,邻桌热络地问安晞兮:“要不要一块出去?玩?”
安晞兮想了想,点点头笑?着说“好”。
新环境新气象,她也确实该打开自己好好融入班集体,多交些朋友了。
听说祁淮说,重点班的同学一般都是三年在同一个班级,如果成绩不是太拉,一般不会分班。所以她更得和周围同学打好关?系。
然而,当安晞兮跟着邻桌走进?KTV包厢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郑思思。
安晞兮下意识地想跑,便被喊住:“晞兮,快过?来呀,一块儿玩。”
不擅长?拒绝的安晞兮硬下头皮坐了会儿,如坐针毡地坚持了半个小时,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火速逃离现场。
当她走出房门,身后?就传来郑思思仿佛阴魂不散的声音:“正?好我也累了,等等我,晞兮。”
“我不想和你一起。”
安晞兮扔下斩钉截铁的一句,加快脚步,甚至是跑起来,一直跑出大楼,往回家的方向冲。
直到巷子口,又遇到几个面向不善的,看起来像是混混的少年。
“哟。”
天色将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混着泥土的腥味儿,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过?来,安晞兮又换了个方向跑。
一路狂奔,她的体力逐渐不支,摔在了地上,吃了一身灰,本以为?要挨打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等了很久,后?面没了声音。
回头一看,没人影儿了。
这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影子,安晞兮抬头,看见郑思思。
“你找的人吗?”
“对啊。”郑思思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晞兮,趾高?气扬道:“就是没想到,你现在认识人了,还?能替你挡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