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陆妈妈来了,在院外候着呢,请进来吗?”
魏令简眯了眯眼,微不可见长吁了口气,而后道:“请进来吧,我有话说。对了,你去找李叔备好砖块泥土还有铲子等工具,晚上我有用处。”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找他是为何,他突然就不想想过去那样委屈求全了,更不想不断自我欺骗了,得不到的始终得不到,为着那份得不到的缥缈情感他把自己的生活搅得面目全非。
随便吧,强求无用。
陆妈妈进入屋内后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公子安好,王妃让老奴过来请公子去宁寿堂用晚膳,”说话间,她扫到桌上早已冷却却不曾动过筷子的饭菜,变自作主张挑了话,“西院的人伺候公子不得力,想必是下人偷奸耍滑去了,王妃要是知道了要心疼坏了,王妃日日念叨公子何时去陪陪她呢。”
母亲真的心疼过他吗?
魏令简垂眸,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泛起一丝丝苦笑,再抬头已神色如常,面露浅浅笑意,和过去温和近人的模样无二差别。
“陆妈妈,小筑厨房已经备好饭食了,也合我胃口,晚膳我就不过去东院了,西院的人都是从小跟随我的,尽心也尽力,并非你口中说得不堪,你还有事吗?”
话语腔调听不出半点不对,仍旧是温和从容,但陆妈妈听得出来公子已经不满了,这样的转变肯定是意外的,公子鲜少用这般态度拒绝王妃,到底是入王府几十年的老人了,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面前的终归是王爷王妃的公子,王府公子的气势和凌厉始终在,再加上王府如今的情形,地位更是尊贵无比了,便恭恭敬敬道:“公子,恕老奴直言,自王府发生那事之后,王妃一直郁郁寡欢,精神头儿也愈发差了,一直找大夫看了也没有起色,嘴边总念着公子,想着公子能多去东院陪陪她。”
自那晚后没过两日,父亲气急之后带着赵姨娘出门远游,索性不听不理府里的乌糟事,走前找自己深谈过,自己没有阻止,甚至觉得能远离王府是很好的选择,只是自己没有这个机会远离。
“只怕不只是陪陪那么简单吧,陆妈妈有话不妨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话说到这份上了,陆妈妈想不说也不行了,“今日天气好,王妃出门散心,碰巧听说了夫人离京,回府后震怒,让老奴来西院等公子散值后请公子过去,公子,寿安堂的晚膳早早备好了,王妃在等着呢。”
魏令简冷笑出声,恰恰好让陆妈妈听着,眼神也冷了几分,一个下人也敢催促管着自己了!
还有,沅音离京并没有广而告之,是悄然离开,怎么好端端的母亲碰巧出门又碰巧听见了呢,只怕出门后便直奔济养院了吧。但此刻,魏令简懒着戳破陆妈妈的谎言,眼皮都不愿向候着的人投去,而是向窗外渐暗的小院,那颗显目的柿子树上已经没剩下几片墨绿色叶子了,反而挂着满满的将红未红的柿果。
气氛安静到可怕,主子不说话,陆妈妈只得静静候着,是走是留要主子发话才是。
本就无意为难一介下人,魏令简见陆妈妈的表现后,打破安静:“陆妈妈,你是母亲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劳你向母亲传几句话,西院的事是魏家二房的事,事无巨细以后就不劳母亲过问了,我会担起应担的责任,既然母亲身体有恙,请母亲专心休。阿沅离京一事是我答应的,更是圣上允许的,其他人无权过问,还有若是母亲再有事相告劳烦绕道走侧门进,陆妈妈,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吧?”
言语气势逼人,陆妈妈在惶恐和震惊中福身退出小筑,心中感叹,王公贵胄,岂真有不谙权势地位的?
回到宁寿堂的陆妈妈把在西院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告知王妃袁氏,袁氏气得拂了满桌菜肴昏死过去,喂入人参汤后半晌醒转,依旧胸闷头疼,袁氏神情木然:“他到底是怨我不疼他,心只有这么大,复策的子嗣路算是走到头了……”
“可他凭什么怨我,虽然他的出生不是我所愿,到头来这王府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还不是落入了他手中,他装什么可怜,相比我的复策枉死无后,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哈哈哈……哈哈哈,上天无眼,叫我受这般的折磨……”
一时,宁寿堂的内屋,又是哭又是笑,哭哭笑笑,疯疯癫癫。
比之东院的不宁,西院这边伴着夜色下的磕磕锤锤声,主仆三人和泥铺砖,将西院通往正院的拱门封闭完整。
“李叔,双礼,以后我们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吧,过往的日子,我太累了。”
两家马车赶了两天路,行至一处驿站,陶沅音考虑到昨晚是在小镇小客栈过的夜,住宿饮食上都委屈了郡主高架,便提议在驿站休息稍一整条,庆宁郡主的外出经验不多,欣然答应。
亮明了身份,驿站自然是好饭好菜摆上,软床软塌也安排,睡好餍足,陶沅音对庆宁提议:“郡主,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骑马如何?此去路途遥远,若是只驾马车,到陈县,不知道得何年何月了。”
这也是她提议在驿站休息的另一个原因,有郡主的身份在,让驿站备每人备匹好马自然比什么好话金银都好使。
庆宁郡主听完睁着大大的双眼,惊喜,她早就想骑马了,只是担心坏了陶沅音的路程安排就一直憋着没说,毕竟去北境的一路上还得靠着陶沅音呢。
“好啊好啊,一路上观察民情又不耽误你早日赴边,最好不过了。”鼓着双手同意。
陶沅音也松了口气,就怕金枝玉叶嫌弃骑马风餐露宿尘土飞扬,吃不了苦,这下放心了,“上路前大家都尽量穿着打扮低调,不引人注意最好。”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扣门响,紧接着说话声传入屋里,屋里的无人皆是一惊,警惕起来。
“里面可是陶泉章将军之女陶沅音小姐和庆宁郡主,属下等是宫里派来的,请二位开门一见。”
47 ? 第47章
◎识破计谋!◎
屋里的陶沅音和郡主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做如何。
庆宁郡主先前的兴奋和期待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懊恼和不甘,懊恼不该在这一站表明身份,这下好了,方便人找来捆她了,不甘此行还未走百里就要打道回府。
皇命在此,二人也只是犹豫一二,开了门迎人进到屋里。
“风、霜、雨、雪四人见过郡主和陶小姐。”
“郡主放心,娘娘没有给属下们下达带您回京的命令。”
听此,郡主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咬牙大笑,眨着眼睛闷着乐到不行。
既然不是为郡主而来,那是为什么?
来不及细想,陶沅音就发现风霜雨雪四人很眼熟,很快想起在那场骑射赛事上见过四人,看来是皇后娘娘的女卫们。
郡主出去后,四人之首的风把皇后懿旨告知陶沅音,“守卫西南边境的傅大将军于月前殉国,现下西南的各军将领还在苦苦坚守,但由于西南提前知晓了我军实力布局,战势节节败退。陶大人,娘娘命属下四人跟随您即刻前往西南边界,由您担任卫长,到那里助新派遣的将军一臂之力,一举击破南蛮的嚣张气焰!”
陶沅音虽震惊,但更多是心痛,去南境于她的最初想法并不算背驰,当初最先想去北境也不过是因为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能见到父母罢了。
现在看来,比起思念父母更重要是助边关战乱止息百姓安宁。
“还有一事,陶将军给圣上的信上提到,北夷濮阳大将军之子已经到了西南,此次南蛮突然兴兵多半和此人有关,此人长期在大夏境内四处活动打探,窥得不少大夏要事,圣上和娘娘提醒大人留意此人,并伺机除之。”
“沅音领命,必不负圣上和娘娘所托,护我大夏边疆百姓安宁。”陶沅音当即跪下领旨,恨不得当下就出发赶往西南边境。
事有轻重缓急,西南边境告急,快速赴边是重中之重,商议好一个时辰后出发。
郡主听到陶沅音要改道去西南的消息时虽说突然但也欣然接受,同时也了然这一趟她无法跟着前去。
知道郡主去北境的决心不减,陶沅音便也不阻拦,而是把熟悉北境路线的松月留给郡主,一路有个照应。
“你放心吧,有松月和我的贴身婢女保护我去陈县就可以了,不用担心我。”边境不太平,但大夏境内治安还是不错的,国事当头,她即使贵为郡主也是要往后排排,当然也是她乐意的。
一个时辰后,两队背向而驰,郡主带着婢女和松月骑马,陶沅音交代了带着风霜雨雪四人一些话后带着云橘分散而行,以便途中打探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