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过去,用袖子拭去袁氏眼泪,拍拍背顺势将袁氏揽入怀中安抚:“你我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日后王府仍然是你当家作主,赵氏在你面前绝不敢造次,我会交代她尽量待在房中少出门。”
袁氏靠在魏彧肩头上,无尽悲哀,温词软语竟是在这般情形中听到!闭上眼睛,内心挣扎不下,今日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她除了哭泣发泄一番后接受事实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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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沅音在小筑作了近半个时辰的画,松月从外边进来了。
松月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把她在别处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告知了陶沅音。
“三年了?”陶沅音眉心紧蹙,王爷是刚出去就……
“听说是的,王妃被蒙在鼓里三年所以生气得紧。”
听完后,大概是同作为女子,陶沅音由心底涌起一股对王妃袁氏的同情,被自己夫君背后插上一刀,置为笑柄怎能不怒不怨?
起初她知道镇安王几十年只有一位正妃时,心里是有钦佩的。她潜意识以为王爷和王妃是鹣鲽情深的活榜样。细细想想,镇南王做惯了甩手王爷,王妃掌管者府中一应事务,更在钱财用度上依赖王妃和汝南,多少要受制于王妃,一旦外出得了自由,身边便有了新人。
想到这,陶沅音不禁想到了自身,更加觉得自己当初临时起意开集粹阁是无比正确的事,手里有钱帛出事为人也能气壮几分。
思绪翻腾,烦躁不已,手工已然是做不下去的。只好拿出纸墨转移注意力,以求静心。
松月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陶沅音对着案上的画纸胡画,没有章法,“小姐,你怎么了?”
陶沅音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陡然地心烦意燥,全然静不下来,小脸紧皱,瞥一眼作的画,那哪是画,半点看不出她原先要画的是多芙蓉,黑乎乎的圆团,倒像……搁下画笔,不为难自己了,“没事。”
“你画的是乌龟吗?前边的叶子好像是乌龟的头呀。”松月左瞧瞧右瞧瞧,脱口而出。
乍一听,陶沅音眉心皱得更深了,幸亏她没喝水!只是……真有这么差?泄气万分。
松月瞧自家小姐脸色黑得不行,就“嘿嘿”打圆场。
“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松月多少能猜得出点小姐心情不好的原由,这个时候必然是和姑爷有关了。
原本郁闷的情绪惊松这一闹散了许多,小丫头这一问,她眼神微抬,露出诧异。
松月接着说:“你担心姑爷像王爷那样是不是?”
陶沅音心知肚明得很,只轻轻开,“这哪是我担心就能左右的事?”王爷和王妃起码还过了十几年恩爱两不疑的日子,而她这样的日子半年还不到。
“小姐和姑爷现在不是很好呢嘛,不会这样的。”
陶沅音呢喃:“是嘛。”
是回答松月,也是问自己。是啊,现在很好,可以后呢,那一年半的冷落不是最好的佐证嘛。想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想了,心中郁闷散尽,朝松月喊:“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咱们接着攒钱!”
小隔间里,蚕丝在陶沅音手中生花,大小各异,花色不同;松月耍起小聪明,把绒线备好,兴奋地抱着小金库数钱去了,“数好了吗?”
“数好了,咱们有好多好多钱了,”丫鬟大概是随主子,陶沅音听到数字时压压弯起的嘴角,松月直接手舞足蹈,勾了勾小指“小姐,咱们现在算得上是小小富户了吧?”
陶沅音没好气地斥丫鬟:“动静小点,生怕没人听见么?”
丫鬟缩缩脖子,“高兴!”
陶沅音沉稳得多,自顾自地、豪气朗声道:“以后还要挣更多银子,开更多铺子,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吃食小姐我都买!”
手工是个费时间费手劲的细致活儿,陶沅音也不累着自己,坐累了打算去休息片刻。
外间传来动静,松月出去不多时回来,“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听话音,陶沅音一凝,她这院子少有人来,若是熟悉的松月不应当这般说话和脸露讶色。
“听说夫人喜好偏静,贸然前来,不知可有打扰到?”小筑门口进来一身影,嗓音轻柔。
挽着珠帘,陶沅音出来相迎,说话的女子浅笑嫣嫣,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但来人是客,眼神示意请进来,上茶。
来人见陶沅音面虽带笑,却露疑惑,先是自我解释了一番,“进府这么久了,今日才来拜见是妾身做得不周到,平日里王爷交代不让我走动。”
原来是今日正式敬茶抬名分的赵氏。
大概是出于对王妃袁氏的同情,陶沅音眉峰不由地蹙了蹙,心中诧异得很,王爷的妾室来找自己做什么?
14 ? 第14章
◎嘴在她人身上,我们管不了,随她去吧。◎
陆妈妈是袁氏的心腹,袁氏的心思想法她自然了解,迟疑了一下,又说:“我们不是打算……应该让世子妃独去才是啊。”
“若是真丢了面子里子的,也是她母家将军府的脸面……不然你去告知让阿婉到时候提点些?”
“是,夫人是沉稳温和的,应当不至于有什么事。”陆妈妈又自说自圆。
“过去可以分清界限,如今到底是要用她,总要给几分面子稳住她不是?何况,还有赵氏那贱人在拉拢她!”哀伤和愤恨在袁氏的脸上一展无余,说到赵氏时膝盖上藏在宽袖下的双手拳头紧握,指甲嵌进手心的肉里。
陆妈妈看在眼里,上前缓缓拍着袁氏的后背,话语安慰:“赵氏不过是乡野女子,一时新鲜罢了,王妃何必和那卑贱之人置气,气坏自己可不划算!”
陆妈妈不愧是王妃袁氏身边的老人,最是懂袁氏性情个性,哪些话说得说不得,三两句话把袁氏心头的那窝气抖散了,袁氏嗔笑,“数你会哄人,若不是有你在身边,这么多年的日子熬得多难啊。”
后半句袁氏说得真心,夫君说不上话,儿子没法说,可不就只有她身边的忠心老仆了嘛。其实心里何尝不明白,陆妈妈是挑她爱听的话说罢了,魏彧若是真只图一时新鲜,就不会严严实实瞒了她三年后带人进府,半点话语都不给她留,这是魏彧早已想好了的。那赵氏贱人何以能一朝飞上枝头在她的地盘上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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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沅音很纳闷,她这西院一年半载也不见有人来,怎么这几个月却热闹了。
袁淑婉连着数日来西院小坐,陶沅音心中怪异,又不能明说,只得停了手工时间,应付一二。
屋中待久了闷,袁淑婉拉着陶沅音在院中逛。
这个时候,西院的景色确实很好,山茶花树树上点缀朵朵,映着翠叶,反而是凋零在地的更多,整朵整朵地掉落,陶云音特地嘱咐了松月掉落的山茶花不用及时扫去,就让它们落着,衬得旁边的簇簇贵妃插翠开得无比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