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玩吗？”般来说，应该是问顺利吗？但是他知道范叶荷如果不顺利，肯定是气鼓鼓地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同他骂骂咧咧地说点什么。既然今天是笑眯眯的，那应该就是顺利的，她的调研作业，基本上就是跟受访者打交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多半是有些值得跟他说道说道的事情。

“嘿嘿，今天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不就是在湖心公园专门找老年人做调研吗？然后公园里面别的地方人都不是很多，我们还很奇怪呢，后来发现他们都在相亲角那边给自己的小孩找对象。我们就在出口那里蹲着嘛，自己的作业调研完了。边上有人来找我们做兼职，就也是招人做纸质问卷，达到有效份数的话给十块钱。”

“我开始听到十块钱，感觉也不多，但是想，十块钱，这里便宜点的鸡尾能喝两杯，这不也挺好吗？然后大家就哼哧哼哧分头去找人写问卷，比做作业还积极。”

范叶荷边这么说着，边装模作样地抿起果味鸡尾来，这么讲，这鸡尾不得好好品品？她平时没有什么瘾，更没什么需要借装疯的场合，只有高中的时候跟同学起去ktv唱歌的时候点过喝。

“这个还好，不算很辣。”她对辣的定义就是白，外公家之前直会做杨梅烧，她吃杨梅，外公喝烧。

“你能喝多少啊？跟我起可以多喝，但是跟不熟的人起不能多喝，尤其是晚上，会比较危险。”

范叶荷翻了个白眼，跟他块喝多了也很危险好吗？

“干嘛，我没试过，我没喝到醉过。”

“那你今天要不试试？”

“但是这种鸡尾又不好衡量，要是啤那还很好数。”

两个人就这样有搭没搭地聊着很平常的话。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读了大学之后，范叶荷的那种恋爱羞耻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她现在能非常稀松平常地跟韩雨在人堆里以情侣的身份交往。只要不做些让周围的人感受到肉麻的举动，这世界上又有谁在意她在跟谁谈恋爱呢？

不过越是这么想，越想做些不那么肉麻的身体接触。她伸手去摸韩雨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他的手指长长的，骨节分明，食指上还顺着潮流戴了个雕镂了什么图案的银戒指，这个戒指是范叶荷在义卖的时候从人家珠宝设计专业同学的摊子上捡来的便宜货，戴在韩雨手上还挺映衬的。

她的手是软的，平时握在手里是冷冷的，但是今天走路过来，又喝了，整个人都热乎起来，手的温度跟他差不多了。她的手心盖在他的手背上，就比他的手要热了。

明明碰到的只是手，全身上下还有许多更为惹火的地方。只是手而已，就算是牵手走在路上，也不会被多少人侧目。但就是她的手，这么无比自然地盖在他的手上，那双眼睛这么情意绵绵地盯着他看。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用眼神对话，周围别的人都是系统设定的npc，有那么瞬间，只有他们两个是活的，是魂用爱在对话。

韩雨用大拇指去刮蹭她的手，此刻并不想喧宾夺主地反手攥过去。他是喜欢这样的，他喜欢范叶荷主动地来接近他，甚至是腆着脸喜欢他，虽然说出来好像显得自己特别刁钻，但是就是这么希望的，她最好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得让他为难了才好。韩雨少有地腼腆地笑着，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他很少这么腼腆的，除了他们刚开始确认关系那段时间，她亲他亲得厉害，亲得嘬嘬响，他就会脸红，会喘着气结结巴巴问她是不是自己哪里偷偷学了。傻瓜，小封建，还以为就男的在恋爱上要直起主导作用才好呢？哼，还不是她比他厉害？

范叶荷喝了点，这人还有点得意了。她得意起来，嘴巴就有点大。直接把前段时间看韩雨有点没劲这件事像讲笑话似的吐露出来。老阿姨追更本“文

她个人嘎嘎笑，韩雨那是感动瞬间凝滞，目瞪口呆的。

咋的，我艹，你他妈要甩了老子？老子还点都不知道？

范叶荷笑到后来，有点懵了，他怎么不笑？这表情甚至称得上有点凶神恶煞了。

“宝宝……”她故技重施，又要伸手去够他的手。

韩雨毫不留情地把手收了回去。

“咋？你还想甩掉老子啊？”她但凡说个是，他好像当场能暴起发作的样子。

范叶荷真是后悔，他妈的大意了，跟他说这干嘛，他以前脾气真不算很好，本身是要没事敷衍敷衍哄哄他的。从这个立场上说，找个脾气好的男的才是王道。但是那种脾气很好的，这又觉得没劲不够味，难道她就是贱？韩雨对她百依百顺的时候她就觉得没劲？

电光火石之间，范叶荷不知道想了多少东西，但嘴巴是条件反射地先哄上他了：“没有哇！我就是随便说说，我要是真想跟你分，哪还周周跟你约会……周周跟你那个啊？”

“我看你现在才是不图老子这个人，图老子别的东西……”大庭广众之下，他怒，也就怒了下，根本不敢大声说这种话，还跟她样提到性爱就欲言又止。

范叶荷作出初步判断，他生气是生气，但没那么生气，没那么生气的时候，你说怎么哄最有用呢？

没喝多少，可以那个那个的

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

今天，她也体会了把喝之后装傻卖痴的感觉。说起来也是无赖，用这样的方法逃避男朋友小小的怒火。

“再给我来杯！”

范叶荷拖着红醺醺的脸，又划起了手机，要给自己点杯长岛冰茶。她不认识多少，长岛冰茶是她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听到过的名称，不知道点什么的时候，说“我要长岛冰茶”总也不算太懵懂。

“还喝？”韩雨看她的眼神并不算友善。跟她也处了年了，那点花花伎俩他还能没点数吗？本来是觉得大奶妹在装醉，但这么喝下去，可能真的半醉半晕了。

可是她今天穿得很美。大奶妹本来就长得可爱，身子肉嘟嘟的。上了大学之后打扮也跟着成熟起来，今天穿的是件黑色的短呢子大衣，腰际有条配套的呢子系带，下面穿的是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和长筒靴。她浑圆的大腿被牛仔裤弹得紧巴巴的，刚刚过来的时候就让他觉得馋嘴，想抓住好好拍打拍打。除了那个大大的牛仔斜挎包，她全身上下没有别的地方看上去像出来做调研的，分明就是约会来的。

他怎么能狠下心来好好追究“女朋友觉得自己无聊”这件事呢？她还是跟从前样可爱，甚至更可爱了。她的身体，是他用手寸寸摸出来的。她这年成长的分寸，都被他用舌头和手掌丈量过。他会爱怜，会嫉妒，会生气，也会叹气。

韩雨就阴着张脸，颇有些惆怅和酸涩地看着双脸早就酡红的范叶荷。

她喝会上脸，就算只喝半个次性塑料杯的啤，也马上会脸红。今天是化了妆，涂了粉底液，所以脸没有那么红，是脖子和伸出来的手红彤彤的。平日里手冻了也是这样红彤彤的，虽然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冷，但韩雨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隔着桌子把范叶荷的手抓在手心。

“怎……怎么了啊？”

他要是还是气鼓鼓的，她倒好对付，像从前样半哄半道歉地，肯定能让他晕头转向的。但是韩雨这回看上去就是阴着脸，除了最开始好像有点跳脚，现在还算得上镇定。

他握紧她的手，让她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他的手劲是比自己大的。从前握手，都是相互牵着，手心都是软软的。现在韩雨用力了，不让她逃开。她没有逃开，但被抓紧了，也没有机会逃开了。

“我们出去走走。”

韩雨自说自地结了账，穿起外套，走到范叶荷边上等她。

两个人就又走在街上。商业街的路灯已经悬上了金色的灯带，闪闪发光的，在已经完全黑了的夜空中熠熠发光。她闭上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个个炸开的灯影。

“清醒点了吗？”

范叶荷的鼻尖开始泛红，被深秋初冬的夜风给吹的。

“嗯……好了点，我想休息了。”她反手握住韩雨的手，脚步比路人更慢。

她的动作慢吞吞的，吞咽、亲吻、吮吸都比往常要慢条斯理，让韩雨不知道她到底是喝醉了还是今天有特殊的想法。范叶荷今天直追着他的嘴亲，往日早就把手往下面带了，现在却还搂着他的脑袋吮着他的嘴唇。

韩雨度试图往下，去亲她的胸，但只划过她的脖子，就又被托着送上嘴唇来吻。

“怎么了？”他边啄吻着，边在她耳边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