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怀鲁虚虚托起冯娴儿:“我带你去。”
景旭然按捺内心的慌乱,沉声道:“老师!我是您得意门生,亦是您曾举荐继任宰相之人,我若出了事,皇上能相信您是清白无知的?纵然皇上不追究您,朝堂里那些奸臣贼子能放过您?”
谭怀鲁淡淡道:“我谭氏祖训,谭氏子弟出仕致仕,绝不背主。”
朝代更迭,自有天命,谭氏子弟,不得妄断天意。
……
景旭然是被谭怀鲁五花大绑进宫的,再也没了半分翰林清贵的体面。
冯娴儿嫁给景旭然没多久就察觉到他心里另有他人,在失望伤心之余,难免生出些不甘来,想要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等到真的弄明白了,她也彻底死了心。
原本不敢说,是怕诛九族冯家被牵连,如今将所有证据呈上,却仍然是为了能换冯家老小的性命,她已经不幸了,不能再牵连了爹娘。
谢长风看着跪在殿上瘦弱的身影,道:“你若愿意,今日便可和离,你与冯家,都将与此事无关。”
冯娴儿泪流满面,哭道:“谢主隆恩!民妇愿意!”
……
“皇上圣明!那景旭然可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凭白连累了一个好姑娘!他有本事装深情,他就不要成亲啊!我记得他对外的好名声有一个还是夫妻恩爱吧?”
陆云筝看着手里的书信,简直想吐了:“吕静娴可真有本事!口口声声说心悦你多年,结果呢,跟别人写起情诗来可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谢长风淡淡道:“她贪恋的本就是权势。”
冯娴儿呈上来的是一匣子信,都是景旭然和吕静娴多年往来书信,景旭然自认藏得很好,却小看了一心想要追寻真相的妻子,或许也是因为他从未真正把这位妻子放在眼里。
陆云筝全部看完,突然道:“不对啊,怎么只有情诗,没有密谋其他的信?”
“吕静娴素来谨慎,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饶是这些信,也大都是她进宫以前写的,入宫后只写过两封,但看内容并无太多不适。”
“那我们还是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谢长风勾了勾唇角:“要吕家倒,何须谋逆之罪?只要让众人明白,朕能让吕家楼塌了,想要吕家楼塌了,那么吕家就必然无后路可退。”
“太后已经有了吕静娴谋害皇嗣的证据,只等着合适的时机。”
陆云筝想不太明白:“等什么时机?”
“明日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是朝会的日子。
这一次的朝会,尚未开始就多了几分风雨欲来的气息,这份气息在众人看到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的孔戟后愈发浓郁了。
两年不见,众人似乎又被孔戟的俊美容貌惊了一惊,但想到此人的雷霆手段,又默默移开了目光,据说他的双腿可能要治不好了,若真如此,那孔戟就只能在京中当个闲散将军了,而孔家军就该另择其主了。
杀神被人给弄残了,指不定要拿谁祭刀,这一刻,但凡跟孔戟有过龊语的人都默默擦了擦额角,更别提当初参他谋逆之罪的人了,简直悔不当初!
当谢长风进殿坐稳,宣布朝会开始。
谢长风果然是第一个开口:“听闻有人参臣私下屯田,意图谋逆?”
殿内顿时静了一静,下一刻,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兵部尚书,他硬着头皮出列:“是。敢问将军可有此事?”
“臣要在戍边屯田一事,早已上奏,各位辅助大臣们莫非不知?”
曹国公道:“确有此事,但经众人商议过后,已驳回。”
“臣又上了第二次。”孔戟慢悠悠补充:“就在皇上回京途中,被流民拦路之时。”
谢长风唔了一声:“朕记起来了,确有此事。将军在折上提议,徙民实边,使边关无屯戍之事。朕当时见流民四起,若是趁机将他们迁徙至边关,既安置了流民,又能为将士们屯田,还能在边关重新建城,一举三得,便准了。”
言罢,谢长风愧疚道:“是朕的不是,因着贪墨案一事乱了心神,竟忘了曾批过的折子,让将军受不白之冤,凭白奔波一趟,还被偷袭重伤。”
众大臣:“……”
既然早已批复,为何上次早朝的时候不说?还要问众人的意思,把这个杀神给召回来很好玩儿?忘了两年前他是如何在京城搅风搅雨?搞得人心惶惶的?
而且折子呢?折子难道不应该存档的?批复过后难道不应该由通政司传达?
若是孔戟不在,在场怕是有不少大臣会当即出列,将谢长风说教一通,如此行事无章岂可行?但有孔戟在,众人都成了个鹌鹑。
此刻的众人早已经忘了想要将孔戟召回京的初衷,或者说,在看到孔戟的那一刻,众人都默契地想让他一辈子都呆在边关,别回京了!
吕盛安暗暗咬牙切齿,果然孔戟留不得,他一回京,哪怕已是个残疾,都能让众人忌惮不已!
38. 第 38 章 只要皇上雨露均沾,自然……
陆云筝今日起床, 隐约听到窗外似有北风呼呼的声音,她侧过头,透过新换的玻璃看向窗外。
“娘娘, 快要立冬了。”
陆云筝微微一怔, 她落水那会儿方才夏日,如今竟已入冬了吗?时间过的可真是快。
“今日要给太后请安,娘娘您该起了。”
陆云筝回过神, 起了身,自打孔戟回京, 煜太妃便不让她继续守着了,许是有要事要合计。
“太妃娘娘派人传了话来,让娘娘吃饱些,今儿可能会耽误得久一点。”
陆云筝想起昨晚谢长风的未尽之语,顿时精神一振。
-今年是长寒冬,宿主要早做准备。
陆云筝:“……你不早说?”这都要立冬了才跟我说今年是冬天会很冷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