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绪言点点头,又说,“既然遇到熟人了,那……”他看了眼肖亭,说,“你得帮我解决个事,这事挺麻烦的,也有些复杂。”
“他不想治?”杨奕真看着病历本说,“他怎么能这样呢?知不知道这是在对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才多大年纪?”
“所以,我是来想让你劝劝他的。”季清林说,“我说他不会在意的。”
杨奕真愣了愣,看了季清林一眼,说,“你的意思是,小哥对我……”
“他一直喜欢你,不是吗?”季清林说,像是自嘲一笑,“你和小言在他心中都是同等重要的,他告诉我,等他死后把遗产给你们。”
杨奕真低了低头,说,“我不配。”
“我不配他的爱。他又何必这样?”
“配不配有什么重要的?他不过是在意的是你这个人而已。”季清林说,“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劝他,因为我的位置无足轻重,他甚至不听我的话。”
“我怕他离去,可我又无能为力。”季清林说。
“你……”杨奕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我喜欢他”季清林说,“我喜欢他的时间比他喜欢你的时间甚至还要长。”
去往主院的路上有些颠簸,杨奕真坐在后座,说,“你没有联系小言吗?”
季清林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杨奕真有些急切的心情,说,“没有,我没他的联系方式,目前能找到的只有你。”
杨奕真低头拨着电话,对面似乎没有人接,杨奕真皱了眉,片刻后不得不放弃。
“可能是有事情吧?”季清林说,“你试着发个消息,他看手机的时候就看见了。”
杨奕真“嗯”了一声,开始编辑信息。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刚过午后,季清林提前嘱咐了护士,让他准备些清淡的吃食给程铮瞿,按说程铮瞿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吃油腻的,他的病情也不允许,没想到季清林不在这会儿这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红烧肉,吃的嘴边都是油,还乐不自知的夹着菜。
“你说他得了肺癌?”季清林听见杨奕真在他耳边说。
“你信我,是真的。”季清林十分尴尬不已,“他真的……”
似乎是吃的噎住了,程铮瞿“咳”了几声,满地方找水喝,他笨手笨脚的,好不容易找到谁还洒了一半,季清林忍不住笑了声,推开门说,“你慢点。”
程铮瞿原本就被惊了一下,刚喝进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季清林不幸遭了殃,被喷了满脸,那水里还有红烧肉渣,季清林的衣服上都是油水。
程铮瞿一脸尴尬的看着他,说,“啊……老季。”他刚说完就看见了站在季清林身后的杨奕真,忽然脸色一变,“小真。”
杨奕真走过来,说,“小哥,你昨天还跟我一起久别重逢,今天就进了医院,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你的病?”
程铮瞿偏头看着季清林,问,“你告诉小真的?”季清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程铮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告诉她干什么?我们都分开了,我死活关她什么事?我来你这让你给我治病是信任你,不是让你告诉别人我快死了的……”
“小哥……”杨奕真说,“你别怪季主任,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啊,你该好好配合治疗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该放弃。”
程铮瞿回头看了她一眼,说,“生老病死,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所以你连治都不想治是吗?”季清林说,“我给你配的药你为什么不喝?”
程铮瞿忽然馁了气,“我没有不喝。”
“那窗台死了那几盆花怎么回事?你敢说你没有把那些药倒进去?”季清林看着他说。
“那不是……”
“你明明知道不能吃偏油腻的食物,你还吃红烧肉,怪不得你这几天还容易生小病,你这样病怎么能好?”
“你就当我贪吃。”程铮瞿低下头说。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季清林看着他说,“你根本从来没为我考虑过。”
无论是感情,还是这个病。
“我……”程铮瞿抬了头,忽然发现季清林的眼睛已经红了。
“你是不是从诊出来是肺癌后你就没打算活?”季清林忽然笑着说。
程铮瞿顿了顿,眼睛一弯,说,“是啊,老季,我就是没想过治,谁不想活着啊?可我得的是癌症,我怕死啊,我怕的不得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看了杨奕真一眼,说,“还有让我放不下的人,小真,小言,甚至,”他想起总是找他讨保护的肖亭,“还有那个很可怜的小东西,可是与其幽怨的过完这最后的日子,不如让我快乐一点。不是吗?”
“我给你们留点东西,你们好有个念想,起码这样我死后心安了。”
“小哥,你别这样说,总有办法的,又不一定真的没治了,你身体一向健康,不会有事的。”杨奕真在旁边说。
程铮瞿对着杨奕真一笑,说,“年纪大了,不行了。”
“可是我想你活下去。”程铮瞿忽然听见季清林说,他愣了愣“啊”了一声。
季清林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去清理一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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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老了,是真的老了
“小哥,你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杨奕真说,她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剩饭碗,沉了心思,“小哥,你到底是把我们想的太过重要还是把你自己想的太过轻?”
“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没必要了,小真。”程铮瞿说,他实在有些语重心长,听的人沉闷,“和你结婚后你就总埋怨我是工作狂,说我不照顾小言,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但其实……”
程铮瞿笑了一下,“我不是不顾这个家,只是,顾家之前我得有照顾你们的本事,你也知道我的家庭环境,娶你之前我都有些自卑,生怕照顾不好你,这么些年,我慢慢的也看淡了,有时候生活,家庭,远比钱重要,没照顾好你和小言,是我的疏忽。”
“没有。”杨奕真说,“不怪你,小哥,我们的婚姻开始就是个错误,是我对不起你,从来就是,是我耽误了你的人生,小哥。你那时候那么辛苦我却不懂得体谅你,说起来,我还算是骗婚,我才是大恶不赦的那个,所以,小哥,你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