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垄的板子打完,白天极忙去扶人。
白钺看着白天极笨手笨脚,便吩咐小太监去帮忙。
“滚开!老子……老子不需要你们这些阉狗,妖孽多事儿,滚一边儿去。”
阉狗能理解,这个“妖孽”是啥意思啊?
许依诺不解,想要问时,又见白天极打开神药就要往白垄渗血的裤子上倒,简直就是暴敛天物啊,她忍不住出了声。
没想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儿引来白垄的冷白眼儿,一问之下知道她是许执文的女儿,正是之前害他罪状加一条的魁首之一,更不客气。
“呵,我道是何人,原来是许大人的傻子女儿。呵呵呵,本将便是被打残了,也不劳娘娘废心。本将还得劝娘娘一句,想要活命,还是离那些妖孽远远的,莫要惹火烧身,还不自知的好。”
“妖孽,你说谁呢你?你个……”死军汉没骂出来,就被白钺攥走了。
许依诺不甘心,问了半晌也没人回答,但白垄看过来的那种厌恶敌视的目光,让她有疑惑。白天极对白钺那么疼惜,眼见不像是假的。要是真假的,那她就真得佩服白天极把斯文败类伪君子演得太好。
白天极是真心疼爱白钺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何以白垄的态度完全相反,简直跟仇人似的,也不对,那是打从心底里不屑鄙视的感觉。
若对照剧情的话,那个南征被黑的军队若是白垄带领的,原因是白钺不堪侮辱借机报复,倒是说得过去了。
可是白钺从小在宫内陪伴皇帝,跟白垄这些军汉没多少交集,为什么白垄要如此侮辱谩骂?
说是恃宠而娇的贵妃,但来了这么久,许依诺只见着白钺天天说在治病,气色是差了些,但平日都是活蹦乱跳的,没见着有什么病。皇帝动不动就赶她回蓬莱宫养身子,她们难得玩一会儿就要被催被赶。说白钺祸乱后宫,真是半点儿没瞧出来。说她欺负宫妃,横行霸道搞得后宫鸡飞狗跳,还差不多。
许依诺想问,看白钺冷肃僵硬的侧脸,又咽下了。她怕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也许白垄的娘和白钺的娘有仇怨,家丑不可外扬,白钺肯定不想提起上一辈的事儿。
两人绕回后侧殿时,便听到李宝瑞叫“退朝”的声音。
“哎,不能让哥看到咱们,快逃。”
白钺攥着许依诺,就往后面的宫阶躲去。
他们刚刚躲到虚弥座下,便看到皇帝从侧门走出,隐约传来“砰咚”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跟随的仪仗队似乎被打乱了一刻正迅速调整队列。皇帝没有像以往一样走常走的侧翼御道离开,而是朝后转,转向大殿后方的御道。
许依诺低呼,“哎,他要过来了!”
突然改道,要害死人哪!
……
轩辕烨走得很快,他眉眼沉肃,皇冠上的流珠激烈碰撞得哗哗作响,缂丝龙袍也因为动作变大,发出沙沙的摩挲声。
一路行来,随后的仪仗也不得不加快脚步,急促的脚步声让整个队列气氛也变得低沉压抑。这模样看起来并不像刚才在朝堂上,主控全场,借机打了龙垄,还狠狠下了皇后乃至整个鲁王白家的面子的胜利者。
“陛下,陛下请留步。”后方突然传来叫唤声,那人边追边叫,“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陛下。”
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堂上的神助功,帮着皇帝狠涮了白家人一轮又一轮的许执文。
轩辕烨本不欲理睬,御林军都挡住人不让靠近了,他又回过身举手示意放人。
许执文高兴地冲到皇帝面前,施了一礼道,“陛下,小女,呃,许美人养伤已经半月。听内子说,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下官想请陛下恩准,下官想见见许美人,叙叙家常。下官特地带了些许美人幼时爱吃的糕点果子,进宫前也已由公公们查验过了,想亲手送上。”
轩辕烨看着男人行的大礼,言语表情都透露出一个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还有十足的小心翼翼。
他冷哧一声,“许大人这五年来,怕是第一次想见见女儿吧?”
许执文面容一抽,低下了头,“陛下说的没错,此前都是下官愚钝。而今下官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粗陋迂腐,请陛下给下官一个机会,重叙父女之情,也好全了我这份愚父的思女之心。陛下~~~~”
话着,许执文声音一哽,便跪下了。
不远处,就躲在虚弥座下的许依诺听得清楚,不免也有一点点动容了。
他是在替她叫屈?
刚才在堂上,许执文从头到尾都帮着皇帝拆摄政王的台,前后合作可谓相当精彩,就跟早就说好了似的。
不熟悉两人相处模式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其实是一伙儿的。
轩辕烨表情更嘲讽,“许大人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朕也自愧不如!实难理解,过去五年从来不闻不问,逢年过节都不会进宫拜会一眼,怎地到了今日令媛入了朕的紫宸殿,许大人这脚板儿就跑得比谁都快了?!”
许依诺听得惊讶:这男人是在替她叫委屈吗?
“之前让令夫人入宫探望便罢了,现在许大人也忍不住要来作一番,不知这戏到底是演给谁看呢?”
许执文脸色微抽,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面上显见纠结,全不似之前在朝堂上应对手执军权的政敌那么游刃有余,也不似以往面对纨绔皇帝时的正义凛然。
他已经牵出不少皱纹的眼角,有些颤抖,眸底似有什么光色迅速划过,他垂下头,像是怕被人看到狼狈,呼吸都急了几分。
“陛下说的没错。但,老夫肯请见许美人一面。即算是许美人不认我这个父亲,也随他斥骂讨喝。求陛下给老夫一个悔过的机会也好。若是娘娘也想见老夫,却不能,岂不徒留遗憾。父母子女,血缘天性,老夫不敢辩驳,只求见一面……”
轩辕烨冷冷扬起下巴,“若朕就是不许呢?”
他眼角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御道,许依诺突然感觉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忙将头缩下了石栏。
之后她没听清那两人说了什么,只感觉仪仗的脚步声迅速靠。
许依诺紧张得往白钺袖下钻去,心想着要是被发现了,她就装成白钺身边的小宫婢得了。
然而脚步声很快走远了。
白钺好笑,“行了,别装鹌鹑了,他们都走远了。”
许依诺抬头看过去,果然是走远了,但下一秒她就整个蹦起来,大叫,“哎呀,得赶紧回去,不然那龟毛男发现我不在殿里,一准又要罚我。快,阿钺,你快帮我寻条近路抄回去啊!”
白钺摊手,“不行。回紫宸殿的就那条路,其他路要硬撞立马就会被御林军发现抓起来。”
回去自首求宽大处理,或者被人抓到拎回去,两选一,许依诺还是决定选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