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软软是被一阵猛烈的摇晃给晃醒的,耳边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语带焦急。
“怎么了,我是睡着了吗”咦,她不是应该在虚空空间里了吗?怎么现在又回到了反派的世界。许软软愣住,揉了揉眼睛,眼前不再朦胧惝恍,而是晴空万里,正是烈阳如炬的正午,应莲正攥着她的袖子,拿着一捧芭蕉叶给她喂水。
应莲是她初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认识的人。那时她在街上乱逛,不识路,恰好遇到要去玉林峰求师的应莲。
在这个世界里,玉林峰是修仙之人的不二之选,玉林峰有六个宗派,各自为政,各兼其责,分别是虚怀宗,玄驹宗,万花宗,朝午宗,盛源宗和义安宗。
各宗除了招募弟子,习武修行外,虚怀宗负责审核弟子,管理弟子,玄驹宗负责账目核查,万花宗负责炼丹种草,朝午宗负责刑讯审罚,而义安宗作为中立的门派,负责调停斡旋。
应莲身世坎坷,自幼无父无母,跟随祖母长大,平时除了帮着衣坊做工,就是一心愿投身于修行炼心中,刚到桃李之年,便拿着一把剑独自闯荡去了。当时许软软凭着记忆,随意报了个和沙暴眼相反方向的地名。应莲便说两人要去的地方顺路,只要给她些银两,就可以捎带她一程。有人带路,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发生什么事了应莲,我为什么记不得了”
0002 初入试炼
许软软撑着头,抵挡住后脑勺潮水般袭来的疼痛。身旁还放着她那把系统赏赐给她的赤霄剑,剑身上还有干涸的斑斑血迹。
应莲示意她不要动,又细致地给她涂抹着膏药“之前我们走到万风谷时,你不小心踏进了他人布置的阵法里,一下就被传送到了这里。幸好我在你身上放了寻路石,这才赶过来。赶过来时你已经倒在了这个坑里,我刚才检查了下,你身体无碍,就是着了极热入体,需要好好休息几日。”
“对了,我这可是上好的膏药,都给你用了,你得多给我些银两。”
那,反派呢?她记得他也在这里。
这剑上的血迹,又是谁的?
“应莲,”许软软侧过身子,单手挡住刺眼的日光“你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我吗?我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别人啊,”应莲回答得很快,不解地看她“这里位置偏远,地处荒芜,并不适宜人居,”
应莲还想说什么,手腕上的玉石手镯突然从两头裂开,随着靛蓝的光闪过,玉镯在应莲周围形成了一圈金灿灿的罩子,将应莲和许软软罩至其下,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声而至时,
虚虚的一道人影也出现在凌空,来人身着青衣,手上握着棕色毛笔,在身前飞快地画着许软软看不懂的图案,这些笔划逐渐溢出金光,互相交融在一起,栩栩如鹤翼,走笔如游龙,跌宕遒丽,一派狂放之势。
“因缘际会,随缘而动。此次宗门考核,分为三天,不限人数,但若在幻境中身死者,将无缘各宗门。诸位道友,吉时已到,片刻后阵法会将各位传送至幻境,记得切莫忘了本心。”
“什么?”
许软软没搞明白眼前的形势,脚下就一晃,地面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被一只虚浮的手扯进了里面。
“容倾,这次的事属实蹊跷,你可有猜测?”诺大的厢房里,应渊抚着须,看着弟子们忙上忙下地给容倾准备膏药,那腿上的皮肤没一块完好的,遍布着伤痕,看得他心惊。容倾平卧在黄绸精玉床榻上,任弟子们摆弄着,面上平静无波,眸子像浸了夜凉的水,只在左手接骨时蹙了蹙眉。
“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事要同重山君说。”弟子们忙活得差不多了,应渊便将他们遣散了。要说全宗门里,他是最不担心这个二师侄的,容倾狠厉果决,行事谨慎,只是不知这次碰上了什么恢诡谲怪的手段,竟被伤成这样。
容倾听闻,眸子看过来,语气渺渺“没有”,脑海中的片段又骤不及防而来。
这便是他逃不脱的一环,在第一次时,他是在进行一次任务时,被不知何人的一掌击晕,醒来时已经经脉半损,被丢弃在万花谷荒漠角落。第二次,他暗中追踪,探查底细,似乎盘查出了脉络,知晓了第一次是玄驹宗的人下的手,目的是在虚怀宗产生间隙,引狼入室。但他以为自己能躲开第一次的果,却不想,还是掉入了一片黄沙之中。
第三次,他闭门不出,在虚怀宗里修炼,某日一睁眼,又是经脉受损,躺在风沙尘埃里。似乎一直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推入齿轮之中,爬不出,逃不过。
应渊拍了拍容倾的手,面上流露出一股愁容,“只是宗里还有些旁的事,如今也要重新派人去做了。你且放下心养息,等好全了再做打算。对了,这几日我想着兴许你养伤会无聊得紧,专程放了一面水镜在这里,可以看看今年宗门选拔新弟子的情况。若有看上的弟子,挑选一两个也好,以后出去办事也有个帮衬。”
应渊说完,容倾桌上施施然现出一面透亮流光的湛冽水镜,镜里像一副泼墨山水画,青松翠岭,云雾溪石,晴空初霁,蔷薇夺妍,水雾缭绕间是一处泉眼,澄江如练,水流轻快地涌向另一头,漫过山间,遍及四周。
这是选拔的起始点,也是各宗门的镇山石所在。这一块灵石,据传是霍翮师祖时,机缘巧合寻来的一宝,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各宗门,给这一方天地以生机。
“所以,每次试炼时,我们都会领弟子们来此处,一为静心明目,二为示尊,牢记教诲,不忘本,不忘初,得以立。”
许软软身形一晃,便被传送到了一处她从未来过的地方,身后那个声音还在长篇大论,从宗门开辟之初讲到老师祖,里面夹杂着些听不太懂的词汇,听得许软软头有些沉。
“软软”应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才让她不至于刚进入幻境,就迷迷瞪瞪摔个狗啃泥。
“一看就是哪个地方的乡巴佬,估计刚才还在地里挖土呢,就被传送过来,站都站不稳,”不远处,一群穿着玄清色道服的弟子们嗤笑着,揶揄了几句,互相使了个眼色逗乐着,都相视而笑。为首的男人手握一红木银丝盒,端端正正地站着,狭长的凤眼一抬,眼底眼波流转,随即轻声细语地和身旁的女子说着话。女子身着红衣,腰间系一圆盘青玉,丝绸缎带勾勒出纤细腰身,裙袖下露出一截皓腕,如那青玉一般皎洁。
“常远,不可无礼,都是道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往后说不定还要互相照应着。”女子睨了一眼身侧,眼里给过一记冷风,话音柔柔似水波粼粼,口吻却带了些警示。
常远敛了些笑意,没趣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耳朵都耷拉下来,眼皮抬了抬,“姐姐,我说的不对吗?这两位…道友,一看就没什么天赋,怕是都不能走出试炼。人家可说了,试炼不是随便玩玩,有奇珍异兽在内,一不小心就可能…”再说了,怎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想想,他不敢说出来。
“好了”月姳揉了揉常远的头,无奈地按了按,一根手指比在他唇上示意他噤声。“都这么大的人了,练达些,好好想想你怎么过试炼吧。”
许软软愁得脸皱成了一团。她想离反派远远的,趁着自由的时间到处逛逛玩玩,先去逍遥快活一阵子。并不想进什么试炼,什么宗门,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被恢复好的系统抓去杀反派,对着那奄奄一息的男人下刀,陷入无限循环中。
382,382,在吗
许软软试着喊系统的名字,她好像自从重新回到这里,就没听到过系统叽里呱啦的声音了,382像一滴叶子上的水,阳光一跃出,便蒸发进了云层里。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底,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382不在,自己又稀里糊涂进了什么宗门试炼。
眼前滑过那男人胸膛微微起伏,额前黑发湿润无光的样子,许软软心里一颤。
“软软,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阵法就把你也拉进来了。”应莲知道许软软不会武功,此时被吓得手都在抖,很是可怜。但她左看右看又寻不到管事的人,眼下试炼大门马上又要开了,她也不能就将许软软丢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前的许软软不知在想什么,睫毛扑闪,眼睫轻扫,贝齿咬着唇,在下唇上咬出了一圈涟漪。脸色又比刚才白了几分。应莲看着,心里软了下来。
“哎,这事赖我,要不软软你就随我去试炼吧。我好歹学了些剑法。运气好咱们进入宗门,以后就吃穿不愁了,运气不好也就是被丢出来,又回到之前,你便继续去找你想去的那个地方,稳赚不赔。”
应莲拉了拉许软软的手,示好地捏了捏。没想到许软软的手和自己完全不同,看她一人闯荡,以为都是做粗累活儿的人,她的手却绵软若无骨,手上也没有多余的茧或疤,摸起来软乎乎的可舒服。应莲止住好奇,忍不住多捏了一会儿。
许软软想了想,也放下心来,说实在的,虽然她来了这个世界三次,她其实也就在周围逛了逛,待得不足十来天,现在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想摸摸。这世界和她原来待的差别很大,虽然被382灌了一肚子的古代知识,她还是时不时恍恍惚惚。况且,她应该也过不了试炼,就当是逛一逛景区了。
轰隆一声,试炼场地前的门缓缓推开,刺天石筍粗,印着烫金瘦体的字闪出金光,绕着门上纹路行成几十条分路,延伸至门下,逐渐融化成鎏金似的一团,镶嵌在门上凹陷的锁位上。随着鎏金水团填满最后一丝凹陷,大门也开至最大,呈现出里方的雅致风景。里头的景色看上去没有半分危险,
赤鸟清脆地鸣啁,扇动红色羽翼遥遥飞向杉树,矗立的巨石隐身在清泉之下,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矮角灵兽鬼鬼祟祟地窜过草丛,贴近溪边晃荡着水波,听见门口的声音,它们伸长了耳朵,粉色耳朵轻轻晃动,捕捉着弟子们的一举一动。
万花族的弟子们仍聚在一起,不疾不徐地往前走,手握着刀柄,神色不似之前轻松,不住地观察着周围动向。
“看着像悠然安逸的风光吧”应莲身旁一女子忽而出声。她扎着男子的束发,衣袍被风一吹,肆意而动,她腰际配着一把嵌黄玉的弯刀,刀上密密麻麻有些划痕,是使用过久的痕迹。石雨环视一圈,快步走向距离她最近的一块石头,抽刀一劈,那石头很快消散无踪。“看到了吧,都是制造出来的幻境,要时刻小心脚下。”
“诶,这宝珠真漂亮,我们少拿一点应该没事吧。”许软软身侧,一男子招呼着同伴,喜出望外的神色,他捧着一把玉石珠宝,大大咧咧地在身上擦了擦,又拿到眼前细细观察“万一一会儿又要买什么东西,也不至于什么都拿不出手。”
“真能拿吗?”另一男子怯怯地小声询问,眼里已经被宝石的光熏得迷醉,手不自觉伸向那一堆晶莹剔透的东西。“先拿着,一会儿不行再丢掉,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