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身子被她抱在怀中的同时轻轻一颤,随后软了下来,“哇”的一声,心中的委屈痛苦,堵在胸中的那一口气,终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拍抚下,随着那决提而出的泪发泄了出来。
双臂紧紧环住秦晋的腰,好儿在她怀中肆意的哭着,就如同当年一般,在这世上,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她才会将自己的软弱毫无保留的呈现,也只有这个人,能让自己完完全全的依靠,给与安全。
滚烫的泪打湿了中衣,漏进了秦晋的胸口,渗入了她的肌肤,知道她哭出来了,这才松了口气,手上动作不停,秦晋听着她那凄楚的哭声,才止住泪的眼珠又酸胀了起来,眼眶瞬间泛起了红,将那嚎啕大哭的小人拥的更紧,不哄不劝,她明白怀中人的委屈,自幼从没有被娘亲责骂过一句的人,却被娘亲狠狠的掌掴了,任谁都受不了这般的打击。
低下头,唇抵着她的发旋,哭吧,有我在呢。
子时过,新年到,那密密茫茫的雪花,随着那旧岁离去,变得稀稀落落了起来。????
脑袋深深的埋在那人的胸前,哭声如同那屋外的雪一样,渐渐收了势头,缓缓转成了轻泣。
怕她长时间埋首在怀中闷太久透不过气,秦晋小心地松开手,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手改拍为抚,体贴的帮那伤心的人顺着气。
小鼻子一边抽动着,一边换着气,好儿低着头,垂眸看着白衣上的那一摊湿滑,怔怔不语,心中的郁结虽然吐去了大半,可伤痛却依旧残留。
见她仍旧无法从悲伤中抽离,秦晋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主动开了口:“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感受到了她的爱护,好儿努力调整着呼吸,待气息缓缓平稳了,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由着她为自己抹去伤心的痕迹。
泪眼婆娑地看着秦晋,她的脸也红肿了一****,嘴角边有着凝结的血迹,小手松开了那人的腰,抚上了那破损:“疼吗。”话出口,才发现,声音早已嘶哑。
“不疼”秦晋略有些勉强的咧了咧嘴,想要示意无事,却没料又扯开了那伤口,血又流了出来。
“别乱动。”好儿小心的用拇指按着她的伤处,那泪珠子又一次滚落了下来。
“我没事,别哭”秦晋手不闲着,继续仔细的为她擦去泪,努力宽慰伤心的小人:“你别难过,娘,娘她只是在气头上,等明儿,我们一起向娘认错,她会原谅我们的。”
认错?好儿听到这话,手顿时一僵,才散开的郁结又重有凝聚的势头。
‘是我强迫她的,她不想的’秦晋的话又一次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明白她的心思,那傻人只想着维护她帮她开脱,想独自担下所有的一切,可是,当她听到这话时,心中却只有说不出的苦闷和刺痛,甚至还有些气恼,重又垂下眼眸,深思了许久,微仰起头,迎着心上人的双眼:“晋,你是觉得我们做错了,所以之前才说那样的话吗?”
秦晋听到她的话,愣了愣,想了好一会,才忆起之前说的话,那话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很久以前就已想好的,只要能护着好儿,她甘愿将所有的过错一力承担,低头对上好儿复杂的眼神,为什么在她眼中看到了受伤,心中一惊,错以为自己的话让好儿误会了,急着开口解释:“好儿,我不是后悔,真的,我不后悔。”
看着秦晋急切的样子,再听她那一声声不后悔,好儿眼底有了一丝暖意,小手捂住了那人的唇,打断了她的话,有些话她必须对她说,必须让她明白:“晋,我们确实让娘伤心了,可是,我们没有做错。”直直望着心上人,果然在她脸上发现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她明白,秦晋这样一个死脑筋的人,对于两人的情她不会后悔,但在她心中这样有驳于常伦的事终是一种错误,不过,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凭什么男女两情相悦就是对的,女子相爱就是错了?不都是一样的喜欢一样的情吗,她可以忍受别人似这般看待她们之间的感情,却受不了秦晋有这样的想法:“晋,我们没有做错,我们互相喜欢这绝不是错,别人可以说我们错了,唯独你不可以这么想。”
秦晋直愣愣地看着好儿,顺着她的话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一切,娘亲的话,好儿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个,满眼坚定的女子,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说的一切,对她是何等的伤害,自己怎么能够将这一切视为错误,如此看轻她们之间的感情,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好儿说的没有错,互相喜欢并不是她们的错,或许她们会让亲人伤心难过,但相爱绝不是一件错事。
吻住了心上人的掌心,她懂了。
26第二十八章
大年初一,素来和睦的秦家小院,气氛却十分的诡异。
秦康坐在床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坐在窗边的阿爹和大姐,心里别扭的很,总觉得今年的年过得与往年不同,小嘴嘟着,一声不吭。
秦晋保持着沉默,心却留在了另一间屋子,大清早,阿爹就把自己叫了过来,然后她看到了娘亲进了她们的房,爹娘此举的用意,她是能猜到一些的,想到此处,手不自觉的在袖中握成了拳。
秦默将女儿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无奈的笑了笑,“阿晋,不想和阿爹说些什么吗?”
听到这话心重重的一缩,秦晋抬头,心思百转千回,清澈的眼睛看着阿爹好半天,唇抿得泛白,一字不说,脸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与好儿打死不分的决绝。
这傻孩子,秦默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你要与好儿一起,可有想过,将来要给她怎么样的生活?”
秦晋没料到阿爹会这么一问,愣了愣,一时猜不出他用意,却不自觉的戒备了起来。
秦默对女儿这样的反应丝毫不在意,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生死,更亲眼见证过这样异于常人的感情,所以对两个孩子之间的事,能比霜儿看得更清楚明白些,“阿晋,你和好儿虽说是两情相悦,但这样的情终究是惊世骇俗难容于世的,这事放在男子身上尚且被世人所不耻,何况你们是女子?”
秦晋听这话眼神不由得一黯,她知道阿爹说是实情,但,光凭这一点是无法动摇她与好儿相守的决心,不必去在乎无关紧要之人的嘲讽,她自幼就懂这个道理:“我不在乎。”这话说得毫不犹豫。
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呢?再豁达的心也受不住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指指点点和恶语相向,“你不在乎,可你能够忍受好儿被人说三道四吗?”他吃准了这孩子绝容不得他人对好儿有半点伤害。
果然,秦晋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苍白,挣扎着:“我,我带着她去没人的地方隐居。”
“隐居?好儿的身子状况你清楚,隐居无人之处,衣食温饱就凭你一人能够照顾得周全?你能忍心让她跟着你受苦?”秦默一句话就打在了那要害上。
无法反驳,秦晋张着嘴,喉咙却紧的发不出一点声。
“阿晋,放弃吧。”
“不”秦晋拒绝的大声,她不要和好儿分开,不管将来会如何,她绝不放手,好儿说过没她活不过,自己亦是如此。
悄悄偷听着两人说话的秦康被这一声吓的缩了缩脖子,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似乎与二姐有关呢,撇了撇小嘴,继续听。
“若是好儿放弃了呢?”秦默做最后的试探。
“她不会。”完全的任信,没有丝毫的怀疑。
话分两头
林霜等秦晋被支开后,就走进了另一间小屋,抬头便看到了那双眼红肿一脸憔悴正跪坐在床边的女儿,此时的她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安与防备,这神情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什么时候,这孩子对自己竟有了这种表情。
她想了一夜,也担心了一夜,这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烈性子,从小到大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想来昨夜必定是伤心至极了,想到此处突然脑海中闪现出另一个孩子担心的脸,脸上一惊,林霜忙收起了心思,快步走到床边。
“过完年,就给你们定亲。”压下了心头的怜惜,身为母亲,要及时将女儿从歪路上拉回来,林霜冷冷的开了口。
好儿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直直望着娘亲,自阿晋离开时,她就料到娘亲必然会来这里,她也猜想过娘亲会对自己说什么,可万万没有想到,娘亲会开口就说这些。
“我不嫁。”虽然知道这时候不应该与娘亲顶撞,可拒绝的话冲口而出。
“由不得你。”林霜听她说得直接,不由得又有些怒意,寒着脸,盯着女儿,口气不容反驳。
好儿看了看娘亲,这样的表情在当年她决定离开那男人远走他乡时有过,她知道这一次,娘亲是铁了心了,心中一惊,不假思索,起身下床,直直跪到了娘亲身前,“娘,我不嫁,求你,别拆散我们。”泪就这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林霜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这么一跪,心顿时一阵抽痛,这天寒地冻的,她的腿怎么受得了。母女连心再怎么气,这个时候看到女儿这般模样,也是无法狠心不管不顾,“快起来。”伸手就要扶她。
好儿摇着头身子不动,拒绝娘亲的搀扶,抬头继续乞求着:“娘,别把我们分开,我离不开她,求您。”
听着孩子的哀求,看着女儿满是泪痕的脸,林霜不由得呼吸一窒,可想到女儿要和女子在一起,那才软下的心又硬了起来,好儿还小,自幼与之相处的同龄人只有阿晋,两人同食同寝从不曾分离,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只怕她是错将那姐妹情谊误当成了男女之爱,何况两个女子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真情,即便是有了真情,那也是有违人伦,天理难容的事,再浓再深的情放在这俗世红尘中,又能维系多久,退一万步,两人真能守着一生一世,可注定无法有自己的女儿,人世无常,万一阿晋有个三长两短,难道让好儿孤苦到老?连送终之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