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王虎揉着嘴角的淤青,没有先责怪这老头绑他的罪,到是先问:“刚才那人什么来头?真是黑骑军的?”

“可不,那李政然十五岁就入了伍,十七岁进了黑骑军,在北面戍边十几年,也就是他脾气好,要是照着打胡人的架势,你再来三十个也不够数啊,何况打了也是白打,那旁边矮一点的,穿青缎的那个是他二弟,人家是秋闱的举人,再过两年考上贡生、进士,那就是朝廷里的大员,你家姐夫虽是六番镇的长公子,也拗不过他家啊,你说你找谁不好,偏偏赖上他们。”

王虎叹气,知道自己是惹错了人,刚才他也是瞧这家子浩浩荡荡的,那老太太看人又仰脖子仰脸的,心中不服,在这六番镇上,除了他姐夫,谁能比他更横,结果撞到了这家人手里,“王老哥,你与刚才那个李卫戍认识?”

嚯,这就改成“王老哥”了,王崖忍不住有些高兴,能让这王虎叫哥的,六番镇还真没几个,“我老家与他们一个村的,那政然最是敬重长辈,这才叫我一声‘王叔’。”

王虎拉过王崖,“老哥,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我想与他结交。”

这……说行吧,好像有点吹牛,说不行吧,又担心这王虎翻脸,“等我回老家,路过七番镇时,与你说说看。”反正他最近是不会回去。

“你什么时候回去?”王虎是巴上他了……黑骑军卫戍长呐,说出去都威风!

***

李政然也是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露身手,虽然母亲不大高兴,不过两个弟弟到是很兴奋。

未免弟弟们太兴奋影响到母亲,他刻意躲过他们,到后面来扶妻子上车母亲担心刚才那场惊险争斗吓着赵絮嫣,让她到前面坐去了,后面的小马车上只剩莫语一个人。

“没伤到吧?”趁上车的空档,莫语低问一句丈夫,虽说他的动作很利落,也很好看,可毕竟刀棍无眼。

“没有。”李政然笑笑,若这几个混混都能沾到他的身,他也不会有命活到今天。

上车错身时,夫妻俩靠得很近,近到他的唇几乎沾到她的发鬓,而他却也故意俯一□,状似无意,让唇沾上外人也看不到什么异样。

莫语不禁捂住被他的唇沾到的地方,仰头看他,这人……真是很没规矩呢。

李政然笑得愉快,他自然明白妻子那惊讶的神色中带着微吓和薄责,他并非没规矩的人,只是觉得……好玩,或者该说忍不住,因为昨晚的场景至今还弥漫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政然?”是吴氏的声音。

夫妻俩倏然看向前面,吴氏正伸出头看向这边

莫语暗衬刚才的没规矩有没有被婆婆看到?

“天色不早了,该走了。”吴氏略带冷峻的眼神扫一眼莫语。

看来定是看到了呢。

可不?吴氏现在很不高兴,因为一向规矩懂事的长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来,都是那丫头长得一张勾魂脸,看来真得多教教她什么叫规矩,别把乡野的不安分带到李家来!

李政然到没什么自觉,一来他不觉得外人有觉察到,因为刚才的动作实在太自然、太隐晦,而且他也不了解女人的眼睛向来敏锐。二来他觉得这没什么,夫妻之间一点点的亲昵也属正常,何况他们还是新婚,而且他刚从苦行僧般的黑骑营里放出来,偶尔有点放肆也情有可原至少他自己是可以原谅的。

“到那儿还要半天的时间,累就睡一会儿。”临走前交代莫语一句,知道她昨晚被他折腾的不轻,又是初经人事,身上总不是太舒服。

“知道的,你快走吧。”莫语匆忙放下帘子,为躲羞,也为思考婆婆会怎么教训她。

直到李政然跨上马背,吴氏仍瞅着他。

“母亲?”李政然以为母亲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没事,走吧。”吴氏无来由的生出一股气闷,她的儿子呢,尤其还是一向孝顺、懂事的长子,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呵,全天下的媳妇儿都是狐狸精。

婆婆与媳妇之间的唯一矛盾就是那到底该是婆婆的儿子,还是媳妇的丈夫?

一个是幼时的唯一,一个是成人后的伴侣,所以说罪魁祸首就是时间,是它让问题复杂化了。

、五 旧约

翁老爷是历城县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曾官至“中县丞”,更有叔辈亲侄在京为官,尽管已经告老还家,可因其财势了得,依旧是历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因此能在翁老爷家做西席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即使只是西席之一。

李家人进门时,太阳已经西落,吴家舅母率众下人亲自出来相迎,看这架势,不像是普通的亲戚造访,规格不低呢。

“大嫂。”吴氏握住吴家舅母孙氏的手,微微福身,她身后的一众子女也都向舅母打招呼。

孙氏没来得及点头,就闻自家女儿一声浅呼,“大表哥!”

吴家有两子一女,两子都已成婚,不过一个在阳县开茶叶铺,一个在六番镇的卢员外那儿做西席,都不在身边,唯剩一个女儿,丧夫两年多,据说婆家对她不太好,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是在娘家度过的,除了是表亲,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曾是李政然的未婚妻。当年因为李政然弃了学业到塞北戍边,舅舅和舅母苦劝他不听,一气之下,舅舅便毁了婚其实不只是一气之下那么简单,谁心里都明白原因,李家本就困难,若非李政然当年学业优秀,很有希望中举,吴家也是不愿意结亲的,谁想让自家女儿去受罪?后来李政然弃学从戎,自然是连一点希望都没了,而且生死未卜,与他结亲就是等着做望门寡,所以趁生气的当口,舅舅也就干脆了结了这桩婚事。

想不到如今……

唉,要不说时运呢,因为有时,所以才运气。

李政然站在家人的最后方,刚把马缰绳递给小厮,就被表妹月兮的喊住,笑笑,“表妹也在啊。”

吴月兮算是个才女,相貌也不差,但过于瘦削,尤其在经历丧夫之痛后,更显出几分瘦弱。

李家兄妹自然知道大哥与表姐那个婚约,就因为舅舅悔了婚,才让他们几个看不惯舅舅,满口的仁义道德,碰到攸关利益的事,还不是能闪多远是多远,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是普通人就别动辄教训别人,他们忍耐他一次次的聆讯,不过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没办法而已。

其实吴氏时不时跟大嫂攀比,也是因为当年的不服气,想让他们看看没了他们,她的儿女照样能出人头地。

人就是这样,你笑笑我,我笑笑你,琐琐碎碎地过一生。

吴月兮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出了表弟们不怎么热络的脸色,好在表哥还是依旧的温和,不过可惜,往日已矣,如今人家身边也有了妻室,说再多也没得补救了当年她也是不愿意毁婚的,当然,她只是没说,全让父母做了主而已。

莫语感觉到了气氛有点怪异,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不过那位表姐看上去对她的丈夫很有兴趣,因为盯着他的眼神很不一般,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冤屈和遗憾……

***

吴宅不算大,不到李家的一半,不过孙氏有她的说法:县城里的宅子就是贵,贵的要人命,能抵得上老家三四个了每次见面都会不经意的重复那么一两次,不知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吴家舅舅的相貌很好,即使已年过五旬,依然清俊文雅,可见吴家老祖的相貌俊伟,儿女才会有如此神貌吴氏的相貌也十分秀丽。

拜过舅舅刚一入座,赵絮嫣就用手肘微微捣一下莫语,对她比出一根手指

就听吴家舅舅开口道:“政然能回来就是好事,上次在翁府听那‘怀化司阶’有言,塞北胡人屡次犯境,黑骑士抗击有功,兵部诏令嘉奖,你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