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嗯。”点头。

乍然与一个陌生人同处一室,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其实趁丈夫没回来前,她都梳洗好了,可丈夫一进门,她就又想再去梳洗一遍,因为可以浪费时间。

隔着杉木屏风,他在里面洗澡,她在外面整理床铺,听着屏风里哗哗的水声,她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当□子这口饭不容易吃啊,家里家外,孩子长辈,更要服侍丈夫的需求,最重要的是还要让这些事情看上去有条不紊,正常运转,不能停滞,也不能过于突兀。

压抑着颤抖的欲望,以最平常的脸色和动作为他更衣女人是天生的好戏子,因为生活所需吧。

李政然喝了不少酒,但十几年的军旅生涯,酒肉穿肠也是寻常事,所以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醉。

进门时,他也想过夫妻之间那码事,说不想肯定是假的,尤其他的妻子还是个可人儿,但也正因为是可以光明正大为所欲为的妻子,他更不想让事情发生的太突兀,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不能为了一时的欲望而让她对他产生惧怕,所以他只是像平常一样躺下休息。

作为男人,出于潜意识的保护心理,他惯性地睡到了床外侧,而一般夫妻,都是妻在外,因为方便早起做家事。

因此莫语对他睡到外侧有点意外,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不好请他让位吧?

还好他躺下去就闭目休息了,否则她还真不知自己敢不敢脱衣裳。

一件件将衣服搭到床边的凳子上,直到身上只剩下兜衣后方才灭灯,爬进床内侧。

所谓的主动也就是这样吧?这还不够明显吗?衣服都脱成了这样。

正月的夜,冷得钻心,莫语搓着双臂,踌躇着该不该掀被子钻进去……因为他好像一点表示都没有。

等了大半天,冷到极限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钻了进去,索性他穿着中衣入睡,两人之间不至于肌肤相粘,让她颇有些安慰。

在经过一番绷紧的紧张之后,似乎慢慢有些习惯了,何况他身上很暖,不用手炉烘烤,被子里就暖洋洋的,很舒服。

因为酒劲的驱使,李政然咳嗽了两声,她忙着要爬起身给他倒茶,不过在他发现她的意图后,阻止了,“不必起来,我不渴。”

莫语又静静躺了回去,仰脸看着帐子顶好一会儿,方才道:“娘说相公要去县大营里任职。”

李政然微微低首,看一眼妻子的方向,“是,兵部指派的,在北军黑骑军中服过役的,回乡可以做地方大营的教官。”因为刚才阻止她起身捉了她的手来,至今忘记要松开。

“大营里……苦吗?”听人讲过,行军打仗,刀剑无眼,苦不堪言,所以很多人为了躲兵役,都逃去了外地。

“开始比较辛苦,习惯后就不觉得了。”

“塞北一年到头都下雪?”自从嫁人后,她就很少出门,一来婆婆管教的严,二来她的丈夫不在身边,少出去,也少惹口业,小镇上那些婆婆妈妈的嘴都很碎,未免当她们的牙慧,少出去沾惹为妙,这天下最容易得罪的就是女人,最不能得罪的也是她们。她很少出门,所以对外面的世界比较好奇一点,尤其遥远的北国。

“不至于,不过冰雪期会维持很长时间。”她发上的馨香让他不禁往外挪了一点他不是圣人。

“相公去过京城吧?”听婆婆说过,他去过兵部。

“去过几次。”手指不小心触到了她的皮肤竟没穿中衣。

“真好。”男人可以到处走。

“有机会我也带你去一次。”心中判断着她没穿中衣的意思。

“真得?”她也很想出去看看,但自由这东西是建立在生存之后的,做妻子是她的生存方式,之后才能尽自己的努力获得相对的自由。

李政然忽觉有点呼吸不畅,因为心中的欲念。

莫语自然也感觉到了,她没有天真地装作不懂,只绷直了脚踝噤口不言。

她对他不讨厌,他长得很好,也有温暖的笑容,她很欣慰自己能做这个男人的妻子,贞洁那东西不是不珍贵,本就是用来被丈夫夺走的,即便心有失落,但也不至于让她太过反抗。

傍着黑暗赠予的胆量,李政然翻过身,趴到妻子身子上……说话好像有点多余,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头吻了下去,不管是耳朵还是颈子……

他是个男人,也只是个男人。

洞房花烛其实是件野蛮的事,只是这一天的男人被允许野蛮。

可就在事情正要开始时,忽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大公子,快些起身,衙门来人了。”

李政然从妻子的颈子上抬起头,眉毛微蹙,不只是因为欲望无以宣泄,还有对“官兵”二字的踌躇。从妻子身上退开,坐起身。

莫语也慌忙爬起来,寻了火折打亮,丝毫没在意自己只穿着兜衣,这年头,平民百姓最怕的不是灾荒,而是“衙门”二字。

“我这就过去。”李政然赤脚跨下床,随手拿来衣袍穿上,在看到妻子也慌忙着装后,轻道:“你不必出来,我过去看看。”

莫语将长发拨出衣领,伸手帮丈夫一起着装。

李政然出门后眉毛才紧蹙,在妻子面前他不好太过严肃,怕吓着她,这大半夜的,衙门突然来人,定不是什么好事。

穿过院门来到中庭,三个官军打扮的中年人正站在厅里,见李政然一进门,忙过来行礼道:“可是李政然李卫戍?”

李政然在军中任过执戟卫戍长,那也是军衔。

“是我,三位?”

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兵服袖子上缝着两圈花结的这是齐国地方军的军衔,这人应该算是个小领头,“在下康启,历城县军副统领。”

“康大人,请坐。”李政然顺手邀他入座,“不知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紧急?”

“是,下午刚接到的紧急军令,东北胡人犯境,我们历城县军三月调防至岭北,护阵中军!”

李政然点点头,胡人犯境不是一两次,这些都是正常调防,没什么可担心的,“算是正常调防。”

康启惭笑一下,“李卫戍是黑骑军精锐,自然见识过大战,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官营没打过什么仗,所以”心里没底,且官兵们一听说要去打胡人,都吓得不轻,这偏僻小地方,何时见识过大战场面!以为胡人都是吃人的虎狼。

李政然颔首,明白了康启的意思,“北地驻扎着备防军,而且黑骑军也会随时出击,中军只是在后方防备,护守京畿,所以护阵中军应该没什么仗可打。”连中军都找不到仗打,护阵的就更见不到战场了。

康启一听这话忍不住松口气,接到调令时,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以为就要去赴死了呢,“兵部有明文,黑骑军服役后可以入乡军做教官,听说李卫戍已经接了任命,不知何时能来?”

李政然笑笑,“待家中安排好就会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