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忙完回到南春院看到张鸢红红的眼睛,脸就沉了下来,逼问了几句,那小妇人含含糊糊也不说,靖王的脸色更不好了,南春院的下人看着他山雨欲来的脸色,只能说两位公子下午来过了。
靖王一听,脸上闪过一丝的心虚,看着张鸢摸摸鼻子就开始解释“战场上刀剑无眼,受点小伤很正常的,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再说了不都好全了吗,怎么还哭鼻子呢”张鸢此时才知道林钰宁受了伤。
她压下心里想要怒吼的冲动,一脸委屈的看着靖王“您还说呢,孩子受伤了都要瞒着我,要不是今日我看他脸色不对问了几句,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靖王想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看她眼含泪珠的模样,只能哄她“是是是,是本王的错,不哭了,你不知道咱儿子多勇猛吧,他如今可不是小兵了,已经升到百夫长了,过不了多久就是千夫长,再之后就是都尉,校尉,中郎将,将军,可一点都没给本王丢人”靖王说起来都是满满的骄傲
这些张鸢都不知道,她连林钰宁受伤都是方才才知道的,闻言也只能说“我不想知道儿子有多勇猛,我只想他好好的”气的靖王只能低声斥她“妇人之仁”说的张鸢忍不住的趴在他怀里掉眼泪。他又继续哄,对张鸢今日这番姿态倒是一点疑心都没起,更是不知道徐家的人找来了北境,家里四个人除了他都知道了。
步花影和林想想聊过之后没隔几日就又去买糕,这次见了她,小二客气的将人请进了雅间,上了一壶好茶,过了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步花影看着掌柜的,总觉得有些眼熟,看着她皱着眉一副思索的模样,掌柜的本来不确定的,心里这会儿倒是确定了。
“见过少夫人”步花影手里的茶险些撒了,她刚要否认就听这掌柜的说“老奴是徐家后院管厨房的老胡,当年府上三夫人害喜,我家夫人曾命小人前去将军府送蜜渍青梅,曾与少夫人见过一面”
步花影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年她刚进府,吴玮之的三婶孕初期害喜,闹得府上鸡飞狗跳的,听说是讨要了某个夫人府上的梅子才缓解了不少的。如今看这人确实眼熟,只是时间过了太久了,她也有些不确定只能说“你认错人了,这里没什么少夫人”
掌柜的不知道为何威远将军府已经去了的先少夫人会出现在北境,还被自家小姐救了。可是如今他毫无办法,他已经来了不短的日子,虽说心里确定了七七八八那就是自家的二小姐,可他还是想见人一面。
听到她的话,掌柜的普通一声跪了下来,不顾步花影紧皱的眉头开口祈求“老奴有一事相求,听闻步大夫曾被靖王府侧妃娘娘所救,老奴代我家大少爷来向步大夫求一句话,那侧妃娘娘可,可是我家二小姐?”
说完老胡一脸期待的看着步花影,步花影被他看的心里有些慌,但她实在不记得当年徐府的那个管家是何模样,一时没有开口。看她的模样,老胡知道她没信自己,慌乱的在怀里摸了起来,半响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层层叠叠包着的荷包。
他拿给步花影看“这是我家二小姐曾经给大少爷缝的荷包,您三番两次过来应该不止买糕,不知见了此物您可相信老奴?老奴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只想听您一句准话。”步花影接过荷包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张鸢时不时地就要做针线,她缝的荷包步花影还是能认出来的。
看着还跪在自己跟前的人,步花影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忍心,将人扶起来,轻声说“芋糕的味道很好,她很喜欢”这一句话让老胡老泪纵横。虽然他早从林钰宁上次来时就察觉到了人真的就是他家二小姐,可如今听到步花影的话心里还是安心了不少,他能给都城的大少爷回信了。
步花影心想这人或许会让自己代他带话,可是等了半天,只听到掌柜的不住地连声道谢,半点没提带话的事情,步花影不由得问出声“你可还有别的要说的?”掌柜的愣了一下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劳烦转告我家二小姐一句,家中一切都好,要她顾好自己”
接着老胡深深跪地拜下“老奴代我家少爷谢过步大夫大恩,这店会一直开着,您日后但凡有什么差遣,只要遣人来说一声,徐家上下必定尽全力助您”步花影叹了一口气,将人扶起说“话我会带到”
说完将手里的荷包递给了老胡,提上糕点留下银子回了靖王府,老胡送走步花影后,一脸激动的给都城写信,未免意外,信中全是暗语。这都是早先就定下的,信也不是直接寄给徐潇沐,而是寄给徐家暗地里的商队,再由他们递给徐潇沐。
在府中的张鸢听到步花影传回来的消息后,沉思了片刻,就决定这月十五去寺里上香,借口都是现成的,林钰宁受了伤她睡不安稳,心里放心不下。靖王倒未说什么,只是说自己那日陪着她一起去,张鸢听了之后心里一阵的紧张,害怕靖王怀疑,只能强颜欢笑的说好。
临出行前几天,张鸢心里慌得不行,又不能让靖王看出端倪,实在是过得煎熬。步花影也对她说过,看那人的样子确实是徐家人,但还是让她提高警惕莫要掉以轻心入了旁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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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0章一百四十章靖王府可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颜
知道靖王会一起去,步花影倒是放心了不少,有靖王在,起码张鸢的安全没有问题。步花影掐着时间将张鸢要去上香的消息送到了如意饼铺,老胡对她再三感谢,送了她不少点心。
此时距离张鸢出行其实已经没两天了,但老胡早有准备,他打听到步花影是张鸢上香时所救就已经提前做了安排。每逢初一十五就往寺里送素点心,一送就是好几个月,城外就那一个香火鼎盛对佛寺。如今他和寺里那些师傅已经混熟了,只等十五那天一大早将素点心送去了,靖王跟着他也不怕,他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
林想想知道了自己娘亲要去上香的消息,他想了想与夫子请了假,准备那日陪着张鸢一起去,王轻舞听说后也要跟着去。就算是靖王一脸的不乐意她也执意要去,步花影知道后就没再说自己也跟去,再去怕是靖王要起疑了。
谁知道到了十五那日,靖王却走不开了,他只能调了自己身边的近卫给那母子俩,千叮咛万嘱咐的把人送走,自己转身就去忙了。靖王不是个爱摆亲王谱的王爷,他那张脸城中人尽知,哪怕只是骑着马路过都能被认出来,所以他亲王的仪仗在北境从未用过。
此次也不例外,张鸢还说了尽量低调些,莫要惹人注意,管家就准备的是未带任何徽记的马车,从外面看不显眼。但里面确实大有乾坤,四五个坐在里面都还有宽敞,初十不耐烦在里面坐着,她坐在外面,张鸢带着想想,王轻舞和小莲四个人坐在马车里。
越是靠近她越是紧张,她已经从步花影那里知道了来的是胡伯,那是他大哥带回家的人,他这人心细。徐母就让人管着出府采买的事,后来时间久了,徐母人也用惯了,他就从当时跑腿的一步步升到了厨房的管事。
山额岭山山吴疚是岭额
张鸢心里也知道今日就是见一面,双方都好安心,人多眼杂的怕是也说不了什么,林想想握着娘亲的手,不住地安慰她。王轻舞不太理解,她觉得今日张鸢怪怪的,但她又想,许是太久没出门了,不由得撩起车帘与她介绍这一路的风景,有王轻舞分散她的注意力,张鸢的心平静了不少。
待到了地方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带上幕笠在林想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今日十五寺里的人不少,侍卫护在她身边都差点被挤散了,林想想想了想要人在外面等着,他们一行五个人先进去了。
侍卫们不同意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外守着,张鸢上次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府里提前打了招呼,寺里根本没什么人,今日靖王原本是要陪她来的,也就没做什么安排。
毕竟在北京靖王那张脸比什么都好使,他有事没来,张鸢一行就挤了好一阵儿才到地方,张鸢上了香,在去禅房歇脚地时候见到了老胡。
那会儿已到了后院没什么人,天又热,张鸢就把幕笠摘下了,林想想拿着扇子给她扇风,一转角一行人就遇到了带着小二的老胡。正在与王轻舞说话的张鸢一下就愣住了,心里一阵酸涩眼泪险些掉下来。
老胡看了她一眼就慌忙点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倒是他身后的小二看了张鸢好几眼,带路的小和尚脆生生的和老胡打招呼“胡施主,您怎么在这儿?”老胡身后的和尚说“有夫人吃了寺里的素点心心生好奇,恰逢掌柜的在寺里,师父就叫胡掌柜前来拜见”
小和尚点点头,如意饼铺的素糕确实好奇,此时张鸢已经带上了幕笠,老胡赶紧说“无意冲撞贵人是我等的不是,还请贵人先行”张鸢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哑,拦住要开口的王轻舞,自己清咳了一声说“无事”
说完就带着人往前走了,听到她声音的老胡身子晃了一下,直到他们走过长廊才抬起头,跟着小和尚往外走,虽然只是见了一面,只是搭了一句话,但双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老胡更是给寺里捐了不少的香火钱,看的小和尚瞠目结舌,心想这胡掌柜真大方,每月两次免费给寺里送素点心,如今又捐了这么多钱,可真是虔诚。
张鸢扶着林钰宁的手抓的紧紧的,放开时甚至有指甲印留在手上,林钰宁扶她在禅房坐下“如此您可放心了?”张鸢眼圈红红的点点头,是家里人,没错是家里人,是她大哥派人来找她了。
张鸢一行又歇息了片刻,用了素斋才从寺里出来,侍卫们看他们一行平安无事,长出了一口气,一行人回了府。路上就连王轻舞都看出来张鸢的心不在焉,她觉得她的张姐姐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
张鸢只是心里在想她大哥的事情,她大哥确定了她还活着一定还会再有动作的,一定会让人来救她离开的,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走,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几年了,此时离开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尤其是宁儿,就像靖王说的他日后升到将军接替靖王只是时间的问题。她不能这会儿抛下两个孩子离去,她不想这辈子都隐姓埋名再也见不到孩子们,她要光明正大的回到都城。
张鸢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到时让人与胡伯说一声,让哥哥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北境,她不确定她大哥的手笔会不会被靖王发觉。本打算一把火烧了靖王府,拯救妹妹的徐潇沐知道了妹妹的想法,只能按下自己的计划再做打算。
而林钰宁确实如靖王所说,百夫长,千夫长,上骑都尉,越骑校尉,虎贲中郎,虎贲将军一步步的升了上来。林想想的铺子也越开越多,他想集结商队离开北境去外面闯一闯,被靖王拦住了,如今只能继续读书,顺便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靖王貌似还交了别的事情给他,具体的张鸢也不是很清楚。
林想想在初得知张鸢身份那会儿见靖王有些别扭,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但不知林钰宁与他说了什么,他别扭了两个月自己又好了。这几年张鸢和孩子们一直没有回都城,她初封侧妃那年是北境早早地下了雪,大雪封路,靖王没法走,一家人难得的在一起过了年。
第二年靖王寻了小儿子生病的借口,自己回去了,第三年第四年战况紧张,也是第四年林钰宁由虎贲中郎升了虎贲将军。张鸢再次见到了来宣旨的王公公,那年还是靖王一人回去的,刚过完年就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只是看他的脸色,张鸢就知道他那年过得怕是不怎么愉快。
如今战事平息了不少,林钰宁这几年在军中威望日盛,如靖王所期待的站稳了脚跟,边境的国界线是往前推了再推,每年都城送来的赏赐一波接着一波。今年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靖王早就定下了今年一家人一起回都城,
张鸢忙着收拾个不停,她有预感她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她问了王轻舞可愿同他们一起前去都城,王轻舞放心不下家中的父亲,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张鸢只能依她,再有就是步花影,步花影笑她多心“我如今在北境可比你风头盛,放心吧,我住在王府没人敢惹我”
步花影这话可是一点都没有夸大,两年前有段日子战况激烈,她带着医馆的小徒弟们在战场上救了不少人,就连宫中都有耳闻,赐下了妙手神医的牌匾。至于消息是怎么传到宫中的,自然是徐家大哥一手安排的。而在张鸢忙着安置这个,安置那个的时候,她大哥徐潇沐终于与双亲说了妹妹还活着的消息。
这几年徐潇沐过得抓心挠肺的,他无数次都想不顾一切的救妹妹出来,可张鸢总要他在等等,再等等。直到属于林钰宁的捷报一封封的传向都城徐潇沐才明白妹妹的意思,每月都有妹妹的消息传回来,他不再着急,但如今可算是等到了妹妹要回来的消息 ? 还是难掩心里的激动。
知道了消息的徐母哭了一夜,次日就递了牌子进宫去见自己的小姑子,惠妃看着素日里端庄持重的长嫂跪在自己跟前哭如何能忍,把人扶起来,挥退了宫女,问嫂子可是家里出了事。
徐母这才与她说了女儿还活着,不日就要回都城,届时她作为侧妃定是要进宫的,徐母哭着求自己的小姑子到时帮帮自己的孩子,莫让她再被人算计了。惠妃这些年在宫里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听了嫂子的话还是被惊到了,厉声怒骂靖王府真是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