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鸢给靖王绣的荷包也慢慢绣完了,送给靖王时,他还有些愣神,一脸惊讶的说“给本王的?”张鸢笑着对他说“是啊,妾手艺不精,还望王爷别嫌弃”靖王摸着荷包边缘的深色壁虎心里有些酸涩。
壁虎又有寓意庇护,避祸,靖王年少时刚到北境曾经在军营里新兵的衣服上见过有绣壁虎的,当时他大为不解,问了才知道是那个新兵的娘亲给他绣的,寓意保佑他平平安安。这么多年,靖王连那个新兵的面貌都不记得了,却还是记得他衣衫上的那只壁虎,只要想起来心里就隐隐有些羡慕。
如今看到张鸢给自己绣的荷包上有只壁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神,原来这就是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啊。张鸢看他脸色不好,以为这图样犯了他的忌讳。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说“妾不知皇室忌讳,手艺难登大雅之堂,若是哪里不对,还望王爷见谅,这荷包不如就还给妾,妾改日再给王爷做件里衣如何?”
靖王这下才回过神来,看着她一脸不安的样子,把荷包挂在了自己身上“怎么了,这小脸都吓白了,本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看他脸色好了许多,张鸢才暗暗的叹了口气仰着笑脸说“妾还以为犯了皇室忌讳,吓死妾了”
靖王听她在那胡说,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红唇“胡说八道,没个忌讳,什么死不死的”张鸢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妾知错了,再也不胡说了”靖王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在北境本王还是能护住你的”
张鸢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大眼睛满是倾慕的看着他“可妾害怕给王爷惹麻烦啊,妾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给王爷惹祸了怎么办?”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靖王才笑着说“你整日不出府,能给本王惹什么麻烦,就算有什么麻烦,也是本王治下不严传了风声出去,和你有何关系”
张鸢贴着他的胸膛轻声说“王爷待妾真好”温香软玉在怀,靖王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都软了几分“怎么想起来给本王做荷包了?”
张鸢回道“妾那日见嬷嬷给孩子做衣衫就忍不住试了几下,嬷嬷都夸妾绣的好,王爷对妾这般好,妾就想着给王爷绣个荷包,要是王爷喜欢,妾日后再给王爷做衣服”
靖王只觉得自己心里都暖乎乎的,他也知道寻常人家的妇人会给夫君孩子亲手缝制衣衫,只是他出身皇室,就算皇后不受宠那他也是中宫嫡子,自有制衣局操心他的四季衣衫,待成了婚他又长住北境,衣衫又有府里的针线嬷嬷操心,张鸢还是第一个说要给他缝衣的女子。
靖王摸了摸她的肚子“你的身体要紧,这些东西都有下人来做”张鸢娇声说“妾日日待在府里,索性也无事,给王爷做衣衫并不费什么事,这也是妾对王爷的一番心意呀,王爷可千万不要嫌弃”
靖王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笑的更开坏了“即是珠珠你的一番心意,本王怎么会嫌弃”张鸢有些不解“珠珠?”看着她一脸懵懂无知靖王叹了一口气“是啊,你是本王的珠珠,如珠如宝,本王得把你捧在手里心仔细护着才能安心”
张鸢脸上的欢喜更甚“王爷待我真好,妾都不知该如何回报王爷,王爷你喜欢什么花样,妾给你做里衣,是绣猛虎还是貔貅?您喜欢哪个,嬷嬷说妾绣的小老虎特别精神,您想不想要”靖王知道这是她给孩子做衣服了,想了想还是说“本王喜欢壁虎”
张鸢点点头表示赞同“妾也喜欢壁虎,壁虎,避祸,希望上天庇佑王爷逢凶化吉,平平安安”靖王逗她“只要平安你就满足了?”张鸢说“对呀,妾只求您平平安安的”靖王点了点她的鼻尖“那你呢?”
张鸢思索了一下说“只要有王爷在,妾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王爷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靖王失笑问她“你就这么笃定本王不会害你?”张鸢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您都要害我,那我可能真的就活不下去了,这就是命吧”
靖王把她抱紧,轻声说“你会好好的”不知道是说给张鸢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说,只是心里开始不住的摇摆,等到张鸢生产那日,靖王匆匆忙忙的赶回府中,管家站在他身边问“可是一切照旧?”
靖王在张鸢来北境时,就备好了两位嬷嬷,女子生产不易极容易出差错,王妃也不会坐视北境有庶子出生,靖王为了给世子排除隐患,早就做了安排去母留子,只是这几个月靖王和张鸢相处的颇为融洽,这让管家拿不定主意了,只能再来请示他。
靖王站在南春院的院子里,听着张鸢一阵阵痛苦的嘶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痛,一边是不争气世子,一边是即将给自己生下孩子的儿媳妇。
靖王摸着腰间荷包上的壁虎,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昨日张鸢还对他说,给他做的里衣已经快要完成了,这两日他就能穿上,谁知道她今日就被蹿进院子里的野猫冲撞了开始发动。
小
颜
第十五章产子险出意外恢复记忆颜
屋子里的张鸢疼的死去活来,肚子里的坠疼让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偏偏嬷嬷们还让她省着力气说时辰还早,后面还有要用力的地方。张鸢只觉得自己要不行了,她疼的满身大汗,脸色通红,忍不住的哭喊着叫靖王“王爷,好疼,啊,王爷,救救我,啊,啊,我不行了,王爷,啊”
靖王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门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冷了,耳朵里还有张鸢痛苦的嘶吼,靖王忍不住的握紧拳头,压着嗓音对管家说“要母子均安”看着管家安排了新的嬷嬷进了屋子里,靖王心想“罢了,她一个弱妇人,离了自己哪里都不能去,就算被自己藏在后院一辈子也没人知道”
新的嬷嬷进了屋子里就被血腥气冲的头昏目眩,定睛一看,床上的侧夫人已经虚了不少,连喊叫都有气无力的,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一把,赶紧吩咐侍女快去拿参汤,双手按在张鸢的肚子上往下推“侧夫人,您顺着我的力道来,来,用力,侧夫人,再用力,拿参片给侧夫人含上”
两个产婆看着这个突然进来的嬷嬷一顿动作,满脸不耐的说“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在这瞎指挥的,侧夫人生子可是大事出了差错你担待的起吗”嬷嬷看着张鸢情况已经不太好,侍女也端来了参汤要喂给张鸢,被两个产婆拦住不让“侧夫人,您情况一切都好,别听这老虔婆瞎说”
张鸢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道在渐渐消失,这两波产婆还在争执,她撑得浑身的疼痛,撑着力气大喊“王爷,救我,啊,救救孩子”外面的靖王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大喊之后就没了动静,就知道是出了事,张鸢身边那个会武的侍女已经取了参片回来,靖王对着她点了点头。
侍女进屋后,放下身参片,一手扭了一个产婆,对着嬷嬷说“王爷有令,侧夫人母子出了差错,屋子里的人全都陪葬”两个嬷嬷当下就软了身子,侍女将两人绑了丢在一边就开始给嬷嬷帮忙,给张鸢喂参汤,嬷嬷不断的推着张鸢的肚子往下。
喝了参汤的张鸢又被疼醒,满头大汗的随着嬷嬷的指令用力,憋的自己浑身通红,疼了许久,张鸢突然感觉到下身撕裂的痛感,疼的自己脑袋嗡嗡响,忍不住的大喊一身身下用力,就再也没了意识。
嬷嬷看着生出来的大半个孩子,伸出手往外拽了几下,孩子算是生了下来,剪掉脐带,看了看腿心轻拍了几下屁股,“哇哇”的哭喊声响了起来,嬷嬷惊喜的说“快去给王爷报喜,是个小公子”侍女高兴了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出门给靖王报喜,听到是个儿子,靖王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好,好啊,重重有赏”突然又想到张鸢已经好久都没了动静“侧夫人呢,侧夫人如何了?”嬷嬷抱着被擦洗干净裹着襁褓的孩子出来给靖王看“王爷放心,侧夫人一切安好,现在是力竭睡了过去”
靖王接过还没睁开眼睛的儿子,抱着软软的小东西不敢都不敢用力“臭小子,我是父亲”浑身还红彤彤的小孩子一无所觉还睡的香甜,这小崽子能生下来也是福大命大,靖王把孩子递给守在一旁的奶娘,又交待了几句,抬脚往里间走。
一进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嬷嬷还在劝他,屋中都是污秽,请他到侧夫人出了月子再来,靖王没听见一样往里面走,张鸢已经被从产房挪到了卧室,这一路上都是一股子血腥味,闻的靖王忍不住的皱眉头,等看到躺在床上的张鸢气息奄奄的模样,脸上就更沉了。
顶着嬷嬷一脸不赞同的目光让人去请府医,等孙铭来了,诊了脉说是气血亏损,力竭不支侧夫人才才昏迷不醒的,又看着孙铭写了药方交给自己的人才安心,摸了摸张鸢没什么热度的脸庞,靖王心里一阵难受,他后悔了。
张鸢在昏迷间做了梦,她梦到她生活在都城,及笄后嫁给了靖王世子,想起来了靖王是自己的公爹,不是自己的夫君,王府里有人要烧死她,有人要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灼热的火光烧在她的身上,一阵心惊胆战之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不住的喘粗气。
她想起来了,她不是张鸢,她叫徐燕珠,父母俱在,从小生活在都城,北境的靖王根本不是她的夫君,这是她的公爹,一直梦到的种着海棠树的小院那是自己从小生活的院子。
徐燕珠咬着嘴唇在黑夜里无声哭泣,她很害怕,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生产时那两个产婆的异样就是要害她,不知道靖王是如何想的留了她一命,摸了摸自己已经扁了的肚子,身下的疼痛也在提醒她,孩子已经生了。
张鸢强撑着精神在脑海里盘算,不能让靖王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靖王在自己失忆期间对自己温和体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想起来了,她要和她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脑海里开始回想这段日子和靖王相处的点点滴滴,不住的提醒自己,不能让靖王看出来,不能让靖王看出来,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想了一会精神不济就又脑子昏沉昏睡了过去。
次日太阳高挂的时候张鸢才困倦的醒来,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累极了,脑子也昏沉沉的,看着身边的侍女开口问“孩子呢?我的孩子呢”看她一脸着急,侍女赶紧回话说“小公子奶娘带着,奴婢这就去叫奶娘抱小公子过来”
张鸢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撑着精神等着孩子过来,谁知道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大早就去看孩子的靖王,靖王看她醒来,就抱着孩子放在她身边“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张鸢不敢抬头去看靖王,手指颤抖着去摸孩子软软的小脸。
看着孩子黑亮的眼睛觉得自己受再多苦难也都值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靖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柔着声音问“怎么了?”张鸢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王爷,妾害怕,妾真的害怕,妾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和孩子了”
靖王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吓到了,耐着性子安抚她“没事了,都好好的,你和孩子都还好好的,那些人本王不会放过,本王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嗯,不怕了,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张鸢脆弱无助的躺在床上流眼泪,显然是后怕的不行,看的靖王一阵心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处置了那两个产婆撒气,跑进南春院的那只野猫也查出来了齐侧夫人院里经常喂养的,在听到张鸢被惊得早产之后,齐侧夫人就跪在靖王跟前请罪要自请出府,她心里那点小算计靖王也清楚,他当时也是有打算。
但是到了最后关头他舍不得了,他安排的人险些让南春院的母子出了差错,要不是提前早有安排,恐怕两个人一个都保不住。这齐侧夫人自请出府,靖王自然是不会同意,张鸢刚生下孩子,这府里的侧夫人就散了个干净,远在都城的王妃只会更忌惮,往死里下狠手。
因着这一层的关系,靖王对于齐侧夫人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是关了禁闭罚了俸禄就打算揭过了。倒是张鸢听说了还给齐侧夫人求情说野猫只是齐侧夫人院子里的人偶尔喂养,怪不得齐侧夫人,王爷莫要委屈了齐侧夫人。
惹得靖王暗地里没少笑她单纯,又给南春院安排了不少人手护着母子二人。远在都城的白王妃也收到了北境张氏平安产下一子的消息,那一段时间王府主院的下人个个都兢兢战战,不敢出丝毫差错,唯恐撞到王妃的气头上。
白王妃确实生气,她早都收到了消息,北境的那个狐媚子勾的靖王一颗心扑在她身上,她怀着孩子都缠着靖王夜夜睡在她院里,王妃也确实在北境做了一番安排,她也没想得手,靖王看着南春院跟看眼珠子一样,一次怎么可能得手,她啊还是得长远打算。
不过白王妃最近也没空操心北境的事情,世子又闹了幺蛾子,要死要活的要娶白家表妹,白王妃都给侄女安排了人家准备嫁的远远的,世子妃的新人选她都已经在相看了。结果白家表妹要嫁人的消息被他知道了,闹个不休,竟然还大晚上去闯了白秋月的闺房还被白家人看个正着。
白家那些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找上王府要说法,白王妃被他们闹得头疼,没有办法只能给靖王写了信,请他拿主意。只是如今靖王的心神都在新出生的小儿子身上,接到王妃的来信想到不省心的世子,就一阵烦闷,张鸢已经给他生了小儿子,他满心都沉浸在自己要后继有人的喜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