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短时间内的表情变化似乎是太明显了一点,惹得对面的人投来了狐疑的目光:“博士?”
夏清池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向面前等待自己说明的人。
【成功使用技能:演技。】
【系统已成功接管角色操控权,剩余持续时间:24:59】
【剩余技能使用次数:2/3】
眼前的信息跳出来的下一秒,夏清池就感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和之前在体验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时,牵动着去进行某些行为的感受不一样,也和技能大失败的时候,出于惩罚被强制做出某些举动的状态也不同,夏清池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就像住进了另一个和自己有所关联、却又截然不同的人一样,代替着他操纵自己的身体。
他感到“自己”松开了拿着记录板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任何逃避地望向了卓俊的眼睛:“你想问什么?”顿了顿,他又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在夏清池的记忆中,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流畅地说过话。
据说是因为先天缺陷也有医生说是他身体里的两套生殖器官造成的,他的言语功能从小就发展得比同龄人要慢,尽管父母很努力地在帮助他练习,但当别的孩子已经能够流利地背下《长歌行》的时候,他还是只能结结巴巴地对着纸张念诵。
而那两个人,最终也没能见到他流畅地将这首诗背下来的那一天。
后来爷爷带他去检查的时候,医生已经说过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了,可这个结巴的毛病,却仍旧怎么也改不掉这位被迫在人生的后半段,背负起他这个累赘的老人,在这件事上花费了不少的积蓄,却也终究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结果。
在夏清池走神的期间,对话仍旧在进行着。
那种感觉很奇妙。
哪怕夏清池的理智很清楚,眼下在说话的人并不是他,可他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些连贯的字句,从自己的口中发出的每一个过程就连内部的发声器官的振动都变得太过明晰。
“如果知道得太多,你会死……这种话,我想我就算说了,肯定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吧?”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夏清池”似乎为此感到有点头疼,“但要是可以选择,我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那就该自己注意,别把这种东西落在外面。”或许是眼前的人恢复了自己熟悉的模样,卓俊的语气也变得熟稔自然了起来。他晃了晃自己拿到的“罪证”,一副罪魁祸首完全就是眼前的人自己的模样。
“……确实。”“夏清池”又叹了口气。
他伸手拿过卓俊手里的记录板,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很是自如地修改了几个上面的数据:“所以,你现在看到了,我在研究让‘邪神’苏醒的办法,”他笑了一下,重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有什么想要发表的看法吗?”
卓俊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为什么?”
“很简单,”从夏清池口中吐出的话语当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从容与淡然,“我爱他。”
“而如果不这么做,”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冷硬,“他会死。”
夏清池和卓俊一起反应了一阵,才意识到这句话里面的“他”指的是谁。
“你知道的,我是在一个特殊的项目里,发现’祂‘的,”不等卓俊发问,“夏清池”就继续说了下去,“而众所周知的,公司的高层我是说‘深蓝’的高层,不是这间实验室的那些家伙都是些疯子。”
前后两句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联系,但卓俊却对此表示了赞同:“这点我没意义。”
“他们在寻找神明。”但即便如此,眼前的人接下来的那句话,也依旧让卓俊的脑子一下子没能转过弯来。
“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他们成功了。”
“他们抵达了神明沉睡之地,”说到这里,夏清池顿了顿,“准确来说,不是‘抵达’,而是……”似乎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他抿了抿唇,略过了这个话题,“然后你也看到了,深蓝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家生物公司。”
卓俊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所说的,并不是近期才发生的事甚至是这间公司最初成立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研究,”夏清池笑了一下,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签字笔,“或是操控,或是创造……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些特殊的基因序列,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卓俊这下是真的整个怔住了。他的嘴唇张张合合的,好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一双眼睛却瞪得老大,在那张算得上清秀的脸上显得有那么一点可怕。
“当然,复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夏清池又笑了一下,他似乎感受到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流入了自己的心中,令他都不由地变得有点处变不惊起来,“所以在我发现了那只小家伙的时候,那些家伙才会那么疯狂。”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世界上大多的事情,一旦做了,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转动着签字笔的手指停了下来,轻轻地摩挲着圆润的笔头,“夏清池”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样垂下了眼帘,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东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后面的内容,”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由于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而显得有些呆滞的同事,“你还要继续听吗?”
卓俊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犹疑。
毫无疑问的,夏清池所说的,可以说是这家名为“深蓝”的公司最为核心的、最不可触碰的秘密了。
而通常搅和到这种事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忽然就有点理解之前夏清池那句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的话了。
“博士觉得我是那种怕死的人吗?”只不过,他却也并没有要改变自己想法的意思,“真要是不想听的话,”卓俊笑了一下,“我就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这个记录板悄悄地从宿舍门底下塞进来。”
“那样的话,就该换我去努力找出是谁见到了这份东西了。”“夏清池”笑了起来,没有再多劝说什么,只是屈起手指轻轻地抵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整合适合用来叙说的语言。
“虽然我还没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确定,我找到的那只小家伙和海底的神明有关系的……不过你也看到了,就算他们那么努力,也什么成果都没拿出来,”他用指尖拨弄着放在桌面上的签字笔,语气里带着几分散漫,“当然,我也一样在发现了一点端倪之后,我也有在悄悄地做一些实验。”
“毕竟在我手里待过一段时间的,我稍微留下一点东西也很正常不是?”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那游走在违规边缘的行为,“夏清池”弯了弯唇角。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正常的实验方式是行不通的。”
“本来就不是科学范畴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确实很‘科学’。”
“夏清池”又笑了起来。他似乎很爱笑,正如之前那两个研究员聊天的时候所说的那样,是个性格很好的人。
好得就连夏清池都不由自主地有点被吸引。
“然后我开始尝试一些其他的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记录板,“比如召唤,比如信仰,比如祭祀。”
他所尝试的,显然并不只有这些,夏清池能够浅显地感受到一点对方的想法。
“在这个过程中,我爱上了他。”话题拐了个弯,忽然绕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而即便是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夏清池”的语气也是平常的、理所当然的,就好像他只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寻常。
“不是对于未知的好奇、探索欲,也不是对生命本能的爱怜,而是对于恋人的那种”他说得很具体,唇边甚至带上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似乎在观察面前的人对此做出的反应,“你明白的,对吗?”
“就跟你对刘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