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和小韵就是奉命绝种了。

一下子解决了店铺的安全问题和家庭对店铺的支持问题以及穿越女在古代的生育问题,楚韵轻松极了,杜容和找起铺子也是干劲十足。

最后找的铺子在城南狮子胡同,一共只有两间小屋子,除了柜台就是货架,连个后院都没有,货不能屯着,只能每天早上让人送。

要不是京里有房的人家租这个铺子很麻烦,所以价格不算高,但因为地段好,周围人流多有几个书院大集市,价格也不低,人都不喜欢中不溜的东西,就让楚韵给掏着了。

没地方放货,不怕,离楚家只隔了两条街,直接拉楚姑娘院子里放着就行了。

然而开铺子真不是简单的事。首先要取名字,楚韵直接叫楚记农货,言简意赅,什么聚贤聚气的她看着实在别扭。起好了名字就要装修,这个铺子以前是卖菜的,装潢什么的都格外简陋,菜贩子是小本生意,人家不租了之后连根针也没留下。

要装米装粮装花花草草得要很多防虫的木柜子,功能性的东西,古今中外都不便宜。

楚韵没钱,她只能到处溜达着买些旧货,但木材在古代是硬通货,看了一圈之后楚韵傻眼了,好些旧货比新货还贵,两件屋子装修弄下来怎么也要五六两银子,店铺一年才二两租金,再加上匾额招牌,还没赚一毛钱已经贴进去十两了。

楚韵来这里后从来没花过这么大一笔钱,愁得晚上睡都睡不好。

杜容和倒是想出钱,但他的钱现在已经被管走了,他出她照样心疼啊。

装修完以后开业还要请客放炮收礼,桩桩件件都要花钱,好在楚韵的摊子不大,她在京里认识的人少,而且还几乎都在黄米胡同。

这项开始倒大大缩减了,就近选了个黄道吉日之后,楚韵只在三房院子里摆了个四桌小宴,席面还是二两一桌的翅肚席,七大碗八大碟地摆了一桌子,女人家的事男人们不参与,除了给几个爷留两道菜,倒不需要特别请他们吃。

魏佳氏和闵氏两个妯娌过来帮着招呼客人,空了就抱着孩子喂他们吃烤鸭皮,两人今儿一打量,私下都觉得楚韵变化大了。

闵氏道:刚来咱们家时又村又瘦小,后来让老三养了一阵,皮肤白了,人也开始像城里人了,吃穿用度远远看着跟咱们也没啥区别。那会儿仔细看着还是怪,小孩儿穿大人衣裳似的。”

之后不知怎么就没见楚韵又穿回了汉女衣裳,整个人直愣愣的看着就厉害,但今天再看,闵氏打量一会儿道:“三弟妹日子越过越好了。”

魏佳氏也是这么想的,看着那头忙里忙外嗯楚韵,道:“她今年我看着又开始穿旗袍了,新做的两身虽说料子一般,难得她穿得气韵好,脸上一点儿别扭劲也没有。想是自己能赚钱,心里那股气就下去了。”

闵氏以为楚韵是因为汉人身份不想穿旗袍,磕着瓜子儿,笑:“多少年老黄历了汉人心里还惦记那个,前儿我还听下头丫头吹古嚼舌根说咱们汉军旗也是汉人,理所应当要跟满人不共戴天。虽说我妇人家没见识,可也知道古往今来随便哪朝开国都是打来打去的,汉人要记这个仇,怎么不连着从周公那儿开始记?谁要不共戴天谁慢慢戴天,我才不奉陪!”

魏佳氏听了这个,倒是没说话,反低头给大嫂拿了块糯米糕。

楚韵确实比去年自信了很多,虽然一路走来不容易,也依靠了不少人,但她从来不觉得女人往上走要依靠人是不对的事。谁往前走不要贵人相助?只要自己做的是问心无愧的事就行了不是吗?

总之,她有了地有了铺子,有了自己从前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有的东西,面对杜容和这样的少爷,她也从容了许多,不再时刻以为别人对自己的好是恩惠,也不用再为自己偶尔浮现的一点贪念给自己一巴掌。

那样的警告,她终于可以承认,不仅是因为骨气和骄傲,还因为她在这个时代穷困潦倒的出身。

人的底气很容易在精神面貌上反应出来。对于楚韵的变化,不仅杜家人发现了,黄米胡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心有所感。

以前跟楚韵来往的太太奶奶都是胡同里家境中下的人家,真正好的那些人很少出门,来往交际也从来不会叫上楚韵。

但这个小小的铺子一开,这些人就陆陆续续送了礼过来。楚韵看了一眼大嫂记的礼单,上头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些文人墨客的踪影。

这些人很清高,他们连杜容和都懒得搭理,更别说嫁妆寻常出身也寻常的楚韵了。

楚韵拿着礼单给小荷老师看,惊讶道:“她们送这个过来做什么?”

杜容和对这些已经看淡了,他一笑,淡淡道:“觉得你是从唐宋传奇上走下来的奇人。”

楚韵一想便知自己是被人当出戏看了,她把礼单放回去收好,结交认识的心思也歇了。

两个嫂嫂看着倒是又奇了一回,闵氏道:“大家都知道杜容和以前削尖了脑袋想往那边钻,怎么人家抛了橄榄枝过来这两口子又不去了呢。”

魏佳氏想了想,道:“嫂子,你看他们还像是需要往里钻的人吗?只怕再过些时候人家就该往咱们这里钻了。”

她想起佃户欢天喜地地跑过来说种的稻子亩产时的场景。

魏佳氏叹了口气,道:“嫂子,你有没有看过一个人高兴哭了的样子?”

闵氏当然也见过了,当时她就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想过只不过稻子产量多了点,一个人怎么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可她爹娘说佃户全都高兴疯了,一直在问他们还能在哪里搞到这个稻种。

要不是为了这个,她今天也不会过来白帮忙!

两人想着三房繁花似锦的前途,再想想当年杜容和娶妻时那样别扭寒酸,都怔怔地说不出话。

第136章 卖得完吗

妯娌两人在那边忆一回古,心里不说嫉妒,羡慕也是有一些的。

尤其闵氏这样从家里嫁过来遇见个不赚钱只花钱的丈夫,家里要用个什么都得拿自己嫁妆补贴。早年二爷身边孩子不多还能月月拉一把哥哥,如今开枝撒叶,他就是想拿也没那么多钱。

家里再用大宗的钱,闵氏只好把颜色暗淡的金银首饰拿出来,说是让陈老丫拿出去炸一炸,实际是当了。

这回杜容锦要出远门,她也实在没有那么多银子给他做盘缠防身,正对着自己的金项圈发呆,琢磨着实在不行只能把这个也当了。

这时看着三房前程似锦,闵氏就想要是楚韵这生意做得好,自己也磨一磨丈夫让他允许自己开个铺子赚钱。

闵氏敢这么想,魏佳氏不敢,杜容泰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认为女人赚钱养家是男人无能,就算家里没有给儿女留下太多嫁妆银子,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开铺子挣钱补贴家用。

妯娌两个心思各异,满桌菜肴竟然食而无味了。

楚韵倒是闻着喷香,就是她这头顾不得吃,开业舞狮省不了,没有免费的热闹看,大多数老百姓都不会在生人家买东西,所以黄道吉日一到,这里吃着饭,店铺外也挂着鞭炮她是女人,店铺开业即使她是主人也只能让男人代劳。

跟银子有关的事就是跟她的后半生有关的事,楚韵心里自然更挂记那头,这边略招待了各家女眷便要拉着杜容和往外跑,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何妈道:“一早就带着你李叔出去了,说是要给你卖笔钱,让你开门红呢。”

楚韵一听,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把客人托给两个嫂子自己也要往铺子上去,门上接她的小子早就得了杜容和吩咐在一边候着,见着何妈带着人出来,赶紧凑上来叫三奶奶。

小子叫罗阿城,自从杜容和不怎么跟平儿来往后,他和哥哥罗阿墙在野牛沟就被提拔着慢慢用起来了。

野牛沟种地的好手多,他们这样半桶水的人没什么出路,要交的地租田税也多,一来二去,几个人壮着胆子,干脆收拾包袱投奔到杜容和名下来,想着混口饭吃。

这类自奔为奴的人不少见,吃不饱饭又要交税,谁都不愿意当人了,当奴才还能有口饱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