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图谋,也不必等到今日。”

“更何况,她是否当真昏倒,大人不是一清二楚么?”

在火势凶猛,逃无可逃的地方昏倒,连遗言都说明白了……

赵妨玉显然也不知晓会有锦衣卫来救人。

在火场里昏过去的人什么下场,是个人都知晓。

烈火无情,分不出高低贵贱,并不会因为赵妨玉是鹤王妃,便放过赵妨玉一马。

“我信她,大人怀疑她,那便堂堂正正,将证据摆上来。”

长公主不信赵妨玉将自己置身险境,只为了烧她一座千金楼。

不必如此,千金楼的建立本身就是赵妨玉的促成的,千金楼再赚,比不过遍地开花的十四州,哪里值得赵妨玉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

锦衣卫指挥使斜睨了一眼信誓旦旦的长公主,不发一言。

没成功挑拨长公主与赵妨玉关系在意料之内,若是两人的关系如此轻易便能挑拨,那方才在火海之中,赵妨玉昏迷时,长公主便该将赵妨玉踢进火海。

“卑职不过提醒一句,长公主殿下多想了。”

长公主在侍女的服侍下,重新抿了抿头发,语气不善:“到底是不是多想,北镇抚司指挥使自有论断,您是陛下的左右手,马前卒,如何能在我一个公主面前,自称卑职?”

“大人过谦了。”

长公主说是不敢当,实际上敢的很。

就差被指着鼻子骂,他一个皇帝面前的狗,如何能在她这个长公主面前放肆。

周围的百姓都看着,锦衣卫直属皇帝,官位极高,且有实权,寻常人见了锦衣卫的狗腿子,都绕着道走。

但长公主不是一般人,她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自己唯一的女儿还为了大梁远去和亲……

别说她不曾犯事,就是真犯了,只要锦衣卫的人不当场杀了她,宗正寺的人都不会让皇帝斩了她。

指挥使自担任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偏生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扫了代表皇家颜面的长公主的面子。

抿唇一笑,眼底都是寒意:“长公主殿下说的是。”

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后,带着人又勘探了一遍火场周围。

“发现了许多……面粉。”

北镇抚司的手下早已数次冲入火海之中,将里面情形勘探完毕。

“除此之外呢?”

今日京城之中多地起火,如此乱象,锦衣卫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其中的不对之处?

而这多处起火的地点之中,又属长公主的千金楼主最为要紧,是以北镇抚司几乎倾巢出动,将几个起火点通通围住,而这多处起火点之中,又属长公主的千金楼最为奇特。

一共七处起火点,只有樊楼与长公主的千金楼发生了爆炸。

另外还有一件便是,在他在宫门巡视时,家中婢女来报,说是夫人因为毗卢寺的一位小和尚失踪,哭晕了过去。

此局不针对任何人,他连忙出宫,结果还未到家中,便听闻了京中多地起火,便知晓此局可能是针对他而来。

原先他怀疑的是赵妨玉,但赵妨玉没有针对他的理由。

杀了他,或者陷害他,周擎鹤都不能回京,不能回京的皇子……有何用处?

周擎鹤若是回京,顶天了也不过是造反逼宫,人都不在皇城,被皇帝的人看守着,千里之遥,总不能让赵妨玉以一介女子之身登基。

北镇抚司指挥使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周擎鹤因为不服管教被皇帝送走,也知道皇帝意图让周擎鹤为三皇子顶罪,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一场针对他的局是为了什么?

从头到尾,他北镇抚司都与周擎鹤一事毫无关联。

没道理赵妨玉看他不顺眼,所以下如此血本,连自己也豁出去,只为报复一个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他。

方才他刻意拖延了施救赵妨玉的时间,第二回去时,赵妨玉的位置丝毫未变,脉搏也昭示着,她确确实实是昏迷了。

北镇抚司指挥使一边用手指,将属下从火海之中找出来的面粉细细抹开,细腻的粉末沾满指腹。

忽然,在闻过一遍面粉的味道后,指挥使眼神一变,他就是不下厨房也当知晓,自己平日里吃的面条包子,不是如此灰扑扑的面粉做出来的玩意儿。

况且长公主的千金楼,即便是有面粉,也不该如此劣等的杂面,最次最次也该是精面。

且这麦香之中藏匿的一点甜味,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绝对不该出现在面粉之中的煤炭味道。

煤炭的味道很重,掺入的量应该不多,否则味道不会如此轻微。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千金楼是售卖香露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出现面粉这等与香露毫无关联之物!

事出反常必为妖,指挥使的眼神看向千金楼,眸中满是冷意,连带着看向长公主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抓到把柄的狠意:“殿下若是连自己的地方都管不好,这摊子不如交给我们锦衣卫。”

长公主自然也看到指挥使搓捻灰色面粉的动作,知道自己这千金楼突然起火必定有人设局,但此事她不会做,赵妨玉不会做,锦衣卫若是不能还她一个清白,还要来抢她的钱袋子……

刚从火场里出来,面上还黑一块白一块的长公主面容狼狈,眼神精光熠熠,不退让半分:“北镇抚司若是做不好事,不如换南镇抚司来。”

“查案这等动脑子的活,本身也不该你们上。”

指挥使拈着面粉:“牙尖嘴利。”

“希望长公主殿下在陛下面前,也能如此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