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自小公子产后,便有了这病症,只能开些舒缓的药,补足气血,调养生息,只是这心病……老臣却是无法根治的。”
赵妨玉刚刚得了消息回来,一进门便听见太医诊断,当即便明白,这多半就是现在的产后抑郁!
那李家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夜叉?能将李家长女逼的产后抑郁?
巽哥儿站在外间往里看,赵妨玉一进来便坐在大夫人身边,握住大夫人的手专心看太医为李书敏诊脉。
李书敏的妈妈在一边看着,众人渐渐退了出来。
众人到了外间,顾忌着太医在场,大夫人也没说话,当即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回陇西。
“礼国公府欺人太甚,当我李家嫡系都在陇西,便管不得出嫁女了?”
赵妨玉甚少看见大夫人这样锋芒毕露的模样,赵妨玉轻轻替大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柔声道:“姨母这些年受的苦,总该一点一点讨回来才是。”
赵妨玉还不知道礼国公府老太太给巽哥儿下毒那回事,等太医都走了,赵知怀也急匆匆的过来,大夫人才让李书敏身边的老妈妈,一点点将李书敏这些年来在礼国公府的处境一一说出。
“大夫人初初嫁过来时,礼国公府待大夫人还算不错,就连国公爷也没有如此嚣张,安分了两年,等生下了大姑娘后,一切便都变了。”
“老太太看大夫人不顺眼,三天两头往国公爷的院子里塞人,甚至连自家亲戚也塞了进去。”
“自从那亲戚生下庶子之后,老太太便逼着大夫人将那庶子养在身前,记作嫡子!”
“大太太自然是不愿的,几番争吵,甚至连大姑娘都受了波及。最终大夫人不得不想法子算计了国公爷,拼死拼活生下了巽哥儿。”
“只是如此一来,便坏了老太太的打算……那时大夫人刚出了月子,半夜窗子叫风吹开一条缝,怕巽哥儿身边的人不仔细,便亲自去给看巽哥儿,结果看到巽哥儿身边的奶妈妈正在给巽哥儿鬼鬼祟祟的闻什么东西,一查,竟然是叫人痴傻的药!”
说着说着,老妈妈哭了出来,再就是李书敏用李家威逼礼国公府,将老太太送回老家,如此才安分了几年,结果后来竟然叫那老蚊婆跟着孟云湘回来了,甚至那老蚊婆还将孟云湘记在李书敏名下!
如何叫人不恶心?
“老太太仗着姐儿当时正是要紧的时候,大夫人不敢将当年的事说出来,大夫人怕她再还害巽哥儿,便看的格外紧些,往日里还好,只是自从大姑娘入宫后,便越发严重了。”
待老妈妈说完,大夫人面上已经轻轻落下一滴泪。
她转过头,目光看向礼国公府的方向,几乎一字一顿,言语间满是恨意:“那老蚊婆一日不死,我李书清一日不与礼国公府罢休!”
第237章 现世报
巽哥儿站在原地低着头,即便是再不知事之人,得知了母亲这些年的遭遇,也该有些反应。
巽哥儿沉默片刻,便抬起头来对着大夫人道:“求姨母为我母亲,讨一个公道。”
大夫人冷静下来,静静看着巽哥儿,她知道此事与他无关,甚至他也是受害者,但仍是忍不住迁怒。
可迁怒之后又是无力,她大约能体会到一些李书敏这些年来在礼国公府府的无奈。
“你当知晓,若此事暴露,对你亦有影响。”
巽哥儿缓缓跪下,对着大夫人磕头,再度抬起时眸中满是坚定:“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赵妨玉轻叹一声,总算是没彻底养废了,若是好好教教,将来未必没有孟言真受益的时候。
大夫人也是如此想法,便对着巽哥儿道:“等你舅舅来,你便随你舅舅回陇西去。”
去了陇西,京城就是翻个天来,也不会影响到他了。
若是巽哥儿更亲近礼国公府,只怕李家也会只当李书敏没生过这个孩子。
巽哥儿点点头表示同意,站起身后略带悲伤无措的望向那边躺着的李书敏。
他也不知,原来母亲曾为他做过那么多……
赵妨玉瞧了不免酸酸涩涩,她想到了钱小娘。
只要是为人母亲,似乎总会将孩子放在自己之前。
钱小娘是,李书敏是,连大夫人也是。
她也万万没想到,即便是出身李家的姑娘,也能被一个寻常老太太逼到产后抑郁,而且还隐瞒了十几年后才被人发觉。
产后抑郁的人,多多少少会有自杀倾向,母性和病魔恐怕已经在那具身体里交手过无数次。
赵妨玉不敢想,换做是她,面临孩子被人毒害,不仅不能报仇还要碍于女儿的声誉将此事压下,多年来担惊受怕,生怕孩子再遭逢毒手……
她恐怕不会比李书敏的情况好到哪去,要么杀了那老蚊婆,要么她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疯子,嫁妆田产自此都成为礼国公府的养料,女儿还要被礼国公府吸一辈子血……
所以,巽哥儿才必须继承礼国公府,否则李书敏的牺牲,孟言真的牺牲,一切都成为了为仇敌做的嫁衣……
赵知怀将巽哥儿带出去开道,赵妨玉无声的抱住大夫人,大夫人只是沉默安静的坐在那张圈椅上,看着昏迷的李书敏不断落泪,眼泪一滴滴砸在衣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斑驳湿痕。
崔妈妈都已经到门外去哭了,只有李书敏的陪房妈妈,又哭又笑。
一点点替李书敏拨开面上的发丝,面上带着解脱:“其实夫人有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她不敢求助李家,她怕老爷夫人担心,怕他们一气之下从陇西赶过来。”
“夫人有时,也会想家想的夜夜垂泪,她平日和巽哥儿说的最多的,便是陇西家中的光景。”
“如今也好,总归,不会再受欺负了……”也不必再一条路走到黑,不知道什么才能等到光照进来。
“此事还要告诉表姐。”
礼国公府只能留给巽哥儿,那老蚊婆也必须死。
赵妨玉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位老人,即便没见过几面,也让赵妨玉厌恶至极!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缓缓擦去眼泪。
“你去罢,我得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