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的日子过不得几日,前朝便传来消息,大皇子暗中贪墨巨量灾银,频繁翻新各处行宫,材料以次充好,甚至将上好的木料砖石拆下来卖往别国,贪墨工程银子。
最要紧的是被二皇子揭发,大皇子在封底屯兵……
没等皇帝对大皇子降下惩罚,赵悯山便上书大皇子谋害臣子之女,连同锦衣卫指挥使江千尺企图将臣子之女无罪冤死。
大皇子做的事一件件都被翻出来,墙倒众人推,当初关押赵妨玉寻找的借口是,污蔑张盈盈这等有才之人,意图断绝大梁文坛,如今张盈盈行为怪异邪祟附身,已经在诏狱中被关押多时,大皇子越过皇帝将臣子之女关押进诏狱这件事,便是错处中的错处。
赵悯山回家后,将大皇子被贬为庶人,幽禁于后宫一偏远院落的消息告知大夫人。
大夫人捧着茶不言不语,身后的春芍替她一下下揉捏肩颈。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明日喊锦儿回来一趟。”
春芍低头应是,赵悯山瞥了二人一眼,终究一言不发,没等到大夫人留饭的话,赵悯山哼了一声,转身往宋姨娘的院子去。
第二日,大夫人正用早食,赵妨锦便进了屋子。
“南镇抚司的指挥使,想要威逼玉儿与裴严有染,污蔑赵家图谋皇室,此人包藏祸心,绝不可留。”
赵妨锦点头,回家她就告诉相公,想办法参他一本。
“这事你们不可插手,大皇子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如今证据确凿,陛下必然重重惩治,但天长日久,说不定又会感念孩子的好,所以你们不必插手,不必做那痛打落水狗的行径。”
赵妨锦点点头,皇室的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眼中,大皇子的诸多罪证摆在世人面前,皇帝无论如何也要从重处置,但大皇子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情分自然与旁的孩子不同,怕就怕等到皇帝晚年……
到时大皇子无论得势与否,总归皇帝不会忘记今时今日每一个落井下石的臣子。
“锦衣卫直属陛下,南镇抚司指挥使公然站队大皇子,他活不久了,你们试试推一推裴严。”
赵妨锦面色有些难看,但想到裴严在宫中帮助赵妨玉颇多,他得势,念在赵家帮他的情分上,也能善待两分妨玉,便也松口答应。
宋家的根基在吏部,但吏部的人脉不可同日而语,而大皇子与锦衣卫之间的勾连,正正好撞在吏部的家门口。
宋家明哲保身,自有他人揣测上意,为其冲锋。
不到三日,锦衣卫江千尺便被处死,南北两司具来观刑,以儆效尤。
赵妨玉过了一段好日子,太医的药喝着,闲了便在燕云殿中与兰叶几个玩闹,恍惚中竟仿佛是回到了家中时的日子。
如此过了半月,尚仪局来人。
来人还是刘司籍,恭恭敬敬站在宫门前,身后跟着的两排丫鬟,手上捧着清淡的兰花纹宫装,对着孟言真行礼。
第113章 我想争
刘司籍行礼后,一挥手,身后的小丫头对着便将皇帝赏给孟言真的兰花宫装送上。
随后才对着赵妨玉笑道:“如今藏经殿还需重建,尚仪大人遣我来问一问润仪,可有什么想去的宫室没有。”
赵妨玉心下了然,这就是尚仪局对她的补偿了。
王司籍已经认罪,如今尚仪局的两位司籍只剩下刘司籍一人,尚仪大人特地让她自己选宫室,也是想探一探她的底细。
赵妨玉笑着糊弄过去,刘司籍便明白其中含义,转身带着人离开。
次日清晨,赵妨玉提着自己的做的香露果酱,去寻尚仪大人。
先找刘司籍,刘司籍将她送去尚仪大人处,四下无人,赵妨玉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想去御前侍奉。
她不想嫁给裴严,也不想被裴严牵连,锦衣卫看着风光,其实说死也就死了。
况且,有之前赵妨锦的事情在,赵妨玉心中对裴严总有一份偏见,更有张盈盈的事情在,她恨不能对锦衣卫敬而远之。
大皇子已然不成气候,但难保以后不会起来,去御前混个脸熟,等二十五岁出宫后,有御前的人脉在,赵悯山也不敢随意摆布她。
那些谣言,也会自动销声匿迹。
蔷薇水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后妃才有,宫外卖的香露,最次也要五两银子一瓶,赵妨玉送的香露,还是外面卖的最贵的那一档,时令香露。
因用的是竹筒熏蒸,出来的量极少,一共只得了两小瓶,大的那瓶叫孟言真留下,等产后复宠用,小的这瓶,便被她拿来送给尚仪大人。
礼多人不怪,再加上赵妨玉身后还有一个孟言真,尚仪也对赵妨玉卖了个好。
毕竟能从诏狱里平安走出来的人,哪一个又是寻常人物?
“陛下身边的奉茶女官到了年纪,你若是能过了方司膳那一关,等空缺出来,便去御前吧。”
赵妨玉在家中学过点茶,无论是如今时兴的点茶,还是小众的冲泡,请过名师教导的赵妨玉都信手拈来。
方司膳那一关过得轻轻松松。
等候的日子里,她也一直在司膳处学习茶道。
偶然一日休沐,去燕云殿后面摘荷叶做纯露,远远的便瞧见宫道上走来一个玄色身影。
正是久不曾见的裴严。
不等裴严走近,赵妨玉便遥遥行了一礼,不愿亲近的态度摆的极其明显,就是傻子也看出她的疏离。
裴严的步子在瞧见赵妨玉的神情后顿了顿,但裴严来找赵妨玉有正事,于是仍旧肃着脸将赵妨玉带去偏僻处。
一到树荫下,裴严看着面前仍旧是乖巧模样的赵妨玉,一声轻斥脱口而出:“你疯了?!御前的差事你也敢去?!”
赵妨玉原以为他能说什么好话,谁知竟然是这副腔调。
仿佛女子去御前侍奉是多么叫人不堪的做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