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替赵妨玉一下一下揉着膝盖,一边揉一边还夸赵妨玉的皮肤好,赵妨玉心里乱的很,也没多说什么,从自己匣子里拿了罐珍珠膏送她,算是谢她今日帮忙上药。

红珠还想推辞,被赵妨玉换了个话题带过去,一时间也就忘了。

“方才裴大人走后不久,兰叶姐姐便来了,说润仪姑娘明日若是方便,正午的时候去一趟燕云殿,孟美人从库房里找出来一批新茶,知道润仪姐姐懂茶,特喊姐姐去品一品。”

赵妨玉点点头说好,红珠便欢天喜地的捧着新得的珍珠膏回去。

晚间是她那位同僚当值,赵妨玉洗漱后便休息了,第二日中午,赵妨玉掐着点儿被红珠扶着送到燕云殿附近。

兰叶已在门前等着,一见赵妨玉如今走路都要人搀扶,立时上来接手。

“润仪姑娘伤的这样重?可要寻个太医瞧瞧?免得落下病根子。”

赵妨玉的身子状况打小就不好,后面又劳心劳神,脏器亏损,调养了一段时日,但也没好全,如今进了宫,好好将养日日炖药是不成了,只能每月寻太医使银子给自己制一些类似功能的丸药,

赵妨玉到时,孟言真懒懒的倚靠在美人榻的香枕上,左边是半人高的雕花香案和略高一头的檀木花案,各放着雪衣娘形的红釉香炉和一束开的极好的芍药。

好端端的芍药盛放在云雾之间,越发显得鬓边簪了一朵新鲜芍药的孟言真美的娇艳欲滴。

赵妨玉被人引到孟言真对面坐着,兰叶贴心的送了两份熟水上来,孟言真一见着熟水就笑:“为了一份熟水被罚跪了两个时辰,你还真是从小到大一脉相承的倒霉。”

赵妨玉苦笑,抱着熟水一下下的喝:“藏经殿八百年不来一回人,是我松快日子过多了,忘记了这到底是皇宫,规矩站在人上头。”

孟言真点点头,眼神略带歉意:“若只是一个张盈盈倒也没有什么,只她身边跟着大皇子,我便不好出面了。”

虽然家中托了孟言真在宫中照料她,但这样主动找上门的祸事拦也拦不住。况且孟家曾有意将孟言真嫁给大皇子的意思,也算是打过大皇子的主意,如今还成了大皇子的庶母,自然得小心避嫌。

赵妨玉明白孟言真的顾忌,孟言真也不藏私,屏退下人后,同赵妨玉细细说道:“此人并非良善之辈,我从前不知,他竟还打过娥皇女英的主意。”

“他吃准我铁了心要入宫,便想着要我将锦儿蛊惑了给他,简直荒谬 。”

赵妨玉闻言大惊,她知道大皇子脑子不好,但从未想过他还狗胆包天!孟言真的话宛如惊雷,将赵妨玉劈的骨头都要烧断了。

见赵妨玉也愣愣的,孟言真便接着道:“他心思浅显,好大喜功,最喜别人夸赞追捧,偏生又实在蠢笨,陛下这才在他幼年时便拨了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儿子给他做伴读。”

“结果他可好,去年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没了,他直接将人家的遗孤一脚踢开,就连陛下也对此颇具微词。”

赵妨玉知道这位被踢开的倒霉蛋就是裴严,不由得唏嘘两声,当初还是同进同出的好兄弟,人家父亲的尸骨还没凉透呢就把人家儿子一脚踢开,如果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太子,她们大梁也真是不用抢救了,大家一起收拾收拾埋一块儿的好。

赵妨玉一言不发,静静听孟言真叙述大皇子。

“你当初帮妨锦拦着他,他必然记恨上你,平日里饮食走路,上值下值都注意些,不可落单,也不要吃陌生来物。”

“你是官家贵眷出身,他必不敢如处置宫女太监那般,随意毒杀仗杀了事,想来还是会在路上下手。”

“你凡事多注意些,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碰上这样的蠢货,你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第99章 变故横生

赵妨玉得了孟言真的提醒,日常出行也格外注意,平日上下值都与红珠一道结伴而行。

吃饭饮水,都先用银簪测一测,连熏香也不大用了,渐渐藏经殿中的味道也被书墨香气取代。

赵妨玉平日里就不喜欢走动,最喜欢做的便是忙完了好好找个地方睡一觉,恨不能将之前那些年努力学习少睡的觉都补回来。

但如今出了大皇子这档子事儿,真是连觉都不好睡了,白日里害怕睡得好好的被人偷偷摸摸捂死,晚上休息也得在门前窗前挂好几个铃铛,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便要醒来看一看。

当初伤人的那把匕首没能带进来,赵妨玉便将自己头上的簪子磨得锋利,关键时刻也能起些作用。

白日里犯困也不休息,泡壶浓茶和红珠一起整理藏经殿的书籍。

藏经殿内书籍众多,这一整理还真整理了许久。

一连半月无事,恰逢今日晚食,两人吃完了御膳房提来的晚饭,下了值溜溜达达回自己的住所。

藏经殿和值房相距不远,就是要绕着整座藏经殿走一遍,路过周围的荷花池。

荷花池边的围栏建的不高,主要拦的还是幼年的皇子公主。

红珠走着走着忽然面露难色,捂着肚子哎呦叫唤了一声。

“润仪姐姐,我肚子疼。”

赵妨玉和红珠是一道吃的晚食,赵妨玉一边陪她去茅房,一边问她今日除了御膳房提来的饭还吃过什么旁的没有。

红珠想了想道是没有。

“约莫是昨晚上没睡好,被子没盖严实。”

赵妨玉不置可否,在茅房不远处的小径上站着赏花,顺带等茅房中的红珠。

左边是接天莲叶,右边是稀疏花木,御花园的花自然比赵家家中的还要贵重许多,赵妨玉做惯了香露,看到这些正在盛放的鲜花就忍不住想要辣手摧花,将其换成银子。

没等赵妨玉多感慨两遍世道艰难银子难赚时,迎面上来一个低着头走路的小宫女,赵妨玉没看清她的长相,谁知自己背后又快速窜出来一个人影,照着赵妨玉的太阳穴就是一拳!

力道重,速度也快,打的又是要害,一瞬间便打得赵妨玉眼前发黑,昏天转地,被人扛起来都反应不住!

她手脚也提不起力气,几次想要拔下头上的簪子,也没拔下来,被一前一后两个丫鬟架到水边,噗通一声,无数冰冷的湖水便涌了过来,漫进口鼻之中。

湖水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眼耳口鼻都被突如其来的水冲击着,赵妨玉本能的在水中挣扎,四肢无力的她艰难从水面上冒出头,便被上面的人拿棍子砸了几下,咕噜两声,又沉了下去。

慢慢的也就从水面上也就没动静了。

上面留了一个蹲守的,红珠从茅房里出来没见到外面等她的赵妨玉,还跑去问站在荷花池边上赏花的小宫女:“姐姐,刚才茅房边上站着一个戴银簪,穿靛蓝圆领袍的女官姐姐,你瞧见没有?”

宫女并未出声,只摇了摇头。

红珠便以为赵妨玉是有事先回去了,于是也自己一蹦一跳的赶紧回去休息,那在荷花池边站着的宫女,一直站到夜色降临,才悄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