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前前后后共几十进的屋宅,姜笙仔仔细细的记着路,穿过两道长廊才堪堪走到前厅。

刚行至门口,远远便瞧见有一少年等在那处,那少年远远看到他们,便迈着步子走来,冲着谢婉喊了声“母亲。”

谢婉点了点头道:“回来了?先生那处今日可去过了?”

少年点了点头:“去过了,母亲可放心,即便年下功课二郎未敢怠慢。”

“嗯。”谢婉指了指姜笙道:“这是姜笙,你该唤她一声表妹。”

贺昱笑了一声,温润若陌上君子,眉眼淡笑看向姜笙喊了句:“表妹安好,我表字沢宁,你喊我沢宁表哥就是了。”

姜笙红着一张脸喊了句“沢宁表哥安好。”轻轻抬了抬眼角扫了一眼,果真如柳妈妈所言,表哥温润谦礼,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贺昱莞尔一笑道:“时候不早了,祖母等得有些时候了。”

谢婉神色一肃,忙抬脚往前厅去,贺昱已走到姜笙身侧,边走边小声道:“表妹莫怕。”

姜笙闻言脚步微顿,心不自己有暖流趟过,冲着贺昱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前厅此刻已围坐满了人,他们刚踏脚进去,便听到坐在最上头的老妇人道:“来了?”

谢婉微微福了福身道:“劳母亲久等了,母亲可用膳了?”

那老妇人看了边审视的看了眼姜笙边道:“三郎还未回,还不急着用膳,这就是那女娃娃?”

谢婉点了点头,推了下姜笙道:“笙儿,快来见过老夫人!”

姜笙撞着胆子,仍旧有几些畏惧的喊了一声“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闻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转了转手上的佛珠,神色都未变道:“你安心养在我候府就是,年纪小小磨难倒是不少,老二媳妇,她的屋子可安排妥了?”

谢婉点了点头:“早安排好了,在我院子里的,隔壁那小屋里,离我也近,也好照料。”

老夫人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一旁忽冒出个姑娘,上前一把拉住了姜笙问向谢婉:“二婶婶,她可是比我小?”

谢婉点了点头,那姑娘面上忽的一肃,转头对着坐上的女子道:“母亲,我如今不再是府里头最小的了,别在整日只约束我了,乔姐姐就能跟着二哥哥身后跑,为何我却要留在府上。”

此话一出,老夫人面色忽的便不大好看了,然而贺秋浓却浑然不知。

高坐上的女子仪态肃然,虽只端坐在那处,却叫人觉得气势震慑,姜笙只抬头看了一眼,不禁心颤,几乎断定这便是大房景沉长公主。

长公主看了眼老夫人,抿唇冲着贺秋浓招了招手道:“你这规矩才哪到哪?连声表妹都不知道喊了?明日司仪课还需得多练练。”

贺秋浓闻声面色一垮,拱了拱身对着姜笙道:“表妹好。你喊我一声浓姐姐就是了。”

姜笙闻声一惊,忙又回了个礼。

贺秋浓见她面上彷徨无措,实在有趣,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便跑到老夫人身侧撒娇道:“祖母,快用膳吧,秋浓都饿了。”

老夫人见天色不早,有些犹豫还想在等等,一旁的长公主道:“母亲先用膳吧,哪有让长辈等着小辈的道理,三郎与灵乔今日晚归,莫在等着了。”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而后便吩咐人摆膳,一顿饭下来,姜笙自始至终谨小慎微,仔细着规矩,只是人却有些虚虚晃晃,一个冷颤竟是有些辨不清人来。

贺秋浓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看,见她面色绯红有些诧异,小声问她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笙忙摇了摇头道了声无碍,直到晚膳结束,姜笙也没瞧见那三表哥,她正要回屋子,贺秋浓忙拉着她对着长公主道:“我送表妹回屋去。”

说罢便拉着姜笙往外头奔去。

长公主抿唇也未阻拦,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道:“胆子实在有些小了,身子骨好似也不大好。”

谢婉点了点头道:“这孩子命苦的很,能活下来已然万幸了。”

老夫人此刻却是兴致缺缺的摆手回了院子,她惯来不愿插手儿媳间的事。

谢婉见老夫人离去,冲长公主点了点头便也要转身离去,她惯来不大与长公主交谈,毕竟她终归为公主,仪态总端着清冷,在者自己也不是什么健谈的人,是故大房二房妯娌间相处算不得差,但也算不得多好。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长公主忽然开口道:“明日教习姑姑上门,让那小丫头也去看看。府上加她恰三个姑娘,教习姑姑也教的来。”

谢婉闻声一惊,她闲谈被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然了然长公主的好意,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忙谢道:“那我替那丫头多谢长公主了。”

4、晕厥(一更)

姜笙觉得身上冒冷汗,身子不大对劲,头重脚轻的很,她有些无奈的看着牵着自己的贺秋浓,又看了眼长廊下堆积的厚雪,身子一颤只觉得更冷,这样冷的天气,她只想窝在床榻上。

贺秋浓却是一脸的兴奋,指了指一条小路道:“后园的梅花开的极好,我带你去看看!”

也不待姜笙拒绝,就拉着她跑出了长廊,天上还飘着雪,地上湿滑一片,几个丫鬟忙打起油纸伞跟在身后,奈何喊得越大声,贺秋浓拉着姜笙跑的就越快。

玉岁方才便看出姜笙身子不大好,见状连伞都来不及打就追在身后,可越是着急,脚下就越笨,竟然脚滑一个不甚便栽倒在了地上,在抬起头时,自家姑娘的身影便越来越远。

两人很快到了春梅园,贺秋浓还喋喋不休道:“府里还有个表姑娘,是养在老夫人膝下的,今日她不在,明日,明日你兴许就能瞧见了。”

那个表姑娘姜笙也有所耳闻,是老夫人娘家的姑娘,自三岁起便养在了膝下,柳妈妈说时,也点了她一下,这位表姑娘的地位可不是自己这个孤女能比的。

姜笙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我看你着样子左不过七八岁吧?”贺秋浓不禁好奇问道。

姜笙眨了眨眼睛,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再有两个月就十一了。”

贺秋浓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处,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她一下才道:“你竟就比我小一岁,可是,你怎长得这样小。”

这话问的姜笙哑然,咬着唇不知该如何答话,嗓子尴尬的发痒,忍不住就要咳嗽。

贺秋浓自是看出她的窘迫,抿了抿唇道:“无碍,既到了国公府,便好生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