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也无法,他还不至于和一个被欺负的小孩计较。他看一眼陆先宁的腿,血已经从伤口流下小腿,怪吓人的。
“你的腿怎么样?”江隐问。
陆先宁刚才疾跑了一阵,现在腿疼得都有点打抖。他好奇看一眼江隐,这个陌生的哥哥。
江隐个子很高,腿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背一个书包,仍不掩清朗卓越的气质。他的容貌俊美,短发只是简单地修饰过,初见之下,优越的五官所带来的惊艳感简直让人一眼忘俗。
陆先宁睁着圆溜的眼睛和江隐对视:“嗯,我......疼得慌。”
江隐不喜管闲事,但也没有无情到能眼睁睁看着个可怜的小孩站在路边流血。他对陆先宁说:“坐上来,带你去药店包扎。”
陆先宁扶着车后座,不利索地爬上来坐好。
江隐骑车带他到最近的药店去。买消毒酒精和止血带的时候,江隐给同学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有事,会晚点到约定地点。
他买好东西,陆先宁坐在药店的椅子上,药剂员拿过东西给陆先宁清理伤口。
江隐问他:“有手机吗?”
陆先宁点头:“有。”
“给你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接。”
“我爸爸在工作,不在家。”
江隐说:“忙就不管自家小孩被欺负吗?”
陆先宁问:“哥哥,你是说刚才那几个人吗?他们没欺负我,就是找我要钱。我今天没给,他们才要打我。”
江隐和药剂员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江隐勉强耐心地:“他们这叫勒索。”
陆先宁“哦”一声:“好吧,我还以为我在救济他们呢。毕竟他们好穷,好像也没在上学。”
江隐都快无语了,他懒得和没常识的小孩子废话:“你和家里人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让大人解决。”
陆先宁又“哦”一声。江隐还有事,准备走了,陆先宁忙叫住他:“哥哥,我把药钱给你。”
“不用。”
陆先宁的腿上清理包扎好了,他努力站起来追了几步:“哥哥!你是淮山大学的学生吗?”
江隐答:“是。”
然后他就离开了。
后来陆先宁依照江隐的指示和他爸打了电话,把所有事情告诉了他爸。
他原本不想说。他不觉得这是很大的事情,也没觉得自己被欺负。
重要的是,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他和爸爸一起住,爸爸很忙,也有很多的烦恼,他喜欢逗爸爸开心,不想再让爸爸心烦。
10
陆先宁清醒过来时,正躺在医院门诊室里的床上,鼻子插着氧。
他发呆看墙顶,抬手拔了氧管,关掉氧气湿化瓶的调节阀,从床上坐起来。他的一边裤子卷起,膝盖包着纱布。
听到动静,江隐和医生从屏风外走进来。江隐给他看手里的助听器,之前他的助听器飞进草坪里,江隐不知什么时候取回来的,已经擦干净了。
陆先宁接过助听器戴上,开机摆弄一会儿,始终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陆先宁抬头望着江隐:“好像摔坏了。”
医生对江隐说:“关节碰撞疼痛导致的晕厥。他营养不太好,回家得给他补补。”
江隐点头。他示意陆先宁下来,陆先宁慢吞吞滑下床,跟在江隐身边,离开了医院。
他膝盖疼,走得一瘸一拐。江隐走在他旁边,两人穿过来去匆匆的人群,到医院大门前,江隐停下来,抬手让他停下。
陆先宁扶着扶手站住,江隐转身离开,去停车场取车。
医院里来来往往嘈杂的声音,像电视里接收不到信号的雪花刺啦声,划过陆先宁的耳膜。模糊不规律的波谱跃动,总令陆先宁如置身陌生的世界。
世界只有他孤独的一个人。
他看着江隐的车开过来,挪过去上车。
陆先宁想起江隐应该是在去工作的路上碰到了自己,现在大概是还没吃午饭的。
车开到宋竹柏住的地方,江隐把车停好,陆先宁自己开门下车。他的腿没法伸直,走了两步路,疼得走不动了。
江隐到他面前,半跪下去,让他趴到自己背上。他的动作自然,陆先宁愣了一下,小心地趴到江隐的背上。
江隐背着他站起身,陆先宁低头看着自己轻晃的脚,又忍不住看一眼江隐的侧脸。
宋竹柏过来给他们开门。他提前接到江隐的电话,开门见江隐背着陆先宁进来,表情一瞬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陆先宁被放到沙发上,宋竹柏过来坐他旁边,把手机打的字给他看:[江隐说你还没吃饭,我买了菜,正在做饭。]
陆先宁问:“学长留下来吃饭吗?”
宋竹柏点头。他起身去厨房继续做饭,江隐过来把手机给他看,屏幕上显示他的助听器品牌,下面是国内代理检验中心的联系电话。
陆先宁点点头,把自己助听器的型号、使用年限和摔坏后的问题打在手机上给江隐看。江隐看过后,拨通检验中心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检验中心说大概是内部零件摔出了毛病,还是先送来看看,如果中心无法修理,就只能寄到厂家去修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