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就此停止聊天,没话找话顺着往下说。
潜水鱼:“林先生还在工作吗?”
林:“没有,回家了。”
潜水鱼:“那吃饭了吗?”
林:“吃过了,照片里是你自己做的饭吗,看起来不错。”
发给林承安的照片里,粥和点心盛在家里的碟碗中,林承安先入为主以为是季潜自己做的饭。
季潜是想解释说这是他点的外卖,又因着那一句不错,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太想得到林承安的夸奖了,哪怕林承安觉得他没什么优点,唯独厨艺尚可也行啊。
潜水鱼:“是还挺好吃的。”
正常的交往中,如果有一方赞扬另一方的厨艺不错,最常见的回复是改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道理季潜都懂,但一来他手艺真的很差,季昭南评价为食不下咽,二来以林承安的角度,他们应该不是很熟,说这些太冒昧了。
最后季潜干巴巴的回复得到的回应也是很简单的。
林:“嗯。”
季潜看着这个单字,从中品出一丝敷衍,他叹了声气,是时候结束这场他强行拉长的对话了。
潜水鱼:“那林先生也要保重身体,我就不打扰了。”
在市中心一块寸土寸金的地带,全市最高价的楼盘就坐落在这里。
别墅二楼的主卧,林承安看着季潜的发过来的话,没有回复就锁了屏,随后把手机撂在了洗手池的台面上。
站在储物柜前,他往上捋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了小臂上密密麻麻一溜的针眼,皆是他易感期内打抑制剂留下的,然后他拿出一根未拆封的针剂,注射过后在胳膊上面添了一个新的针眼。
这次易感期是林承安成年后,他经历过时间最长的一次,他每天早晨都在发热中醒来,每一天需要注射抑制剂的剂量都比前一天多,但效果却越来越不明显。
在抑制剂近乎失效的影响下,他似乎对某一个omega产生了兴趣,他有亲近对方的欲望,可对方好像很讨厌他。
今天在医院,医生语重心长地告诫还犹在耳畔,医生说他长久依赖抑制剂来度过易感期,截至现在已经出现抗药效应,所以他的易感期迟迟没有结束。
医生建议他找一个合适的omega伴侣,并声称这是问题的最优解。
林承安却当即问道:有没有别的方法?
他说话时眸色很深,眼神轻轻扫过问诊室的门口,又稍纵即逝地拉回来。
然后他说道:“目前没有合适的omega。”
第20章
盛千帆被季潜拿住七寸后,一改先前的劣行,马上就成为信守承诺的人了,第二天邀请函就如约邮寄到了季潜的手上。
季潜打开快递袋,里面躺着一张硬卡纸,翻开折页上面用楷体写着芯通科技本周拟召开产品推介会的时间和地点,而邀请人的后面正是他的大名。
因为邀请函不是从正规渠道获得的,季潜一直到周三上午进入会场前都不太踏实,头脑中晃过数个可能性,怀疑盛千帆会不会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例如他的邀请函根本作不得数,保安看见后会一把将他拦下等诸如此类。
不过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盛千帆可能是怕再把季潜得罪了,思虑再三后并没有这样做。
季潜手持着那张邀请函,一路畅通无阻,经过安检手续后就进入内场了。
今早出门前,季潜故意换了身跟平时不同的装扮,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头上戴了一顶纯黑的棒球帽,在会场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想被林承安看见自己也来了,毕竟他不是正儿八经被邀请过来的,被看到后难免引起猜测。
进场后,季潜的手压着帽檐,逐排寻找自己的位置,最后在一个靠边的角落发现了他的座次号码。
这个位置靠右,看向展示台的视野不佳,但和季潜想要隐身的愿望刚好契合上了。
左右的人都还没来,台上也有工作人员在测试设备,季潜看了眼手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比规定的时间早来了不少。
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坐着,穿着一身黑,遮掩的目的没达到,反倒是更加惹眼。
乍一看像是个别有用心的参会者。
季潜掉头就走,当即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待一会儿,等下再跟随人群重新进来。
会场外面是狭长的走廊,以会场的大门为中心,左边分布着数个办公室,有芯通的员工在其中进出,繁忙得不行,而右边是仓库,仓库的大门紧缩着,周围也没有人。
季潜选了人少的一边,沿着走廊右转,仓库旁边有一个大型的电缆箱,季潜在了这个近一米高的箱子后面停下。
这里是很理想的伫停点,既没有人注意他,而他一探头就能看见入场的情况。
在等待的途中,为了消磨时间,季潜索性打开企业微信,批改起这周学生们上传的作业。这周他留作业时在常规题的基础上,多添了两道上难度的附加题,学生们的学习成果一下子就无处遁形了,答案五花八门,不仅如此,还有数个雷同答案,错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
季潜越看眉毛拧得越紧,不知不觉就蹲了下来,捧着手机挨个私聊作业雷同的学生,要求他们每个人对自己的作业进行修改,然后在规定期限内再上传一次。
脚步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一同而来的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随着来人向季潜的走进,声音渐响。
“我是怎么和你交代的,让你今天准时到,为什么都快入场了我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你?”那个人是在打电话中,似乎有些焦虑,说话语速很快。
听到一句快入场了,季潜条件反射地退出企业微信,打算站起身也回到会场了,但他手撑着膝盖站起时,眼睛不经意地往说话的方向一瞥,发现来的人是盛千帆。
从盛千帆站立的位置看去,电缆箱的后面是视觉盲区,他过来的时候大致检查了四周,并没有看见季潜。
季潜想都没想,刚半起的腰,嗖地蹲下弯了回去,他甚至还往里侧靠了靠,把自己全部躲了起来。
季潜发誓,他绝非故意偷听盛千帆接打电话,只是考虑到他和盛千帆之间的不愉快,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以免再和盛千帆起了争执,影响到他进场了。
盛千帆是肉眼可见的焦躁,他的脚步声很乱,在同一个地方来回兜圈,空着的一只手不停往后缕自己的头发,把精心打理后的发顶搞得一团糟。
“你有没有搞错,这都时候了你说你找不到媒体工作证了,那请问你让我去找谁替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