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朝的欲望烫得发胀,几乎要将他撕裂,从郡主房中离开后,他被关在了柴房中一整夜,脑子里一片混乱,唯有那张清丽的容颜如烙印一般深刻清晰。

陆云昔,陆云昔……原来这是她的名字,昨夜,就是这个名字陪伴他度过一次又一次。

“寄奴,郡主赏你的。”丫鬟丢了一身粗布衣裳进来。

他有一瞬间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昨日他得的新名字。

待他穿好衣衫后,赵玉儿心情颇好地走了进来,看到那张脸,元子朝脸上的厌恶藏不住,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凿个洞。

“好浓的味儿。”赵玉儿嗅了嗅,捏着鼻子扇了扇,昨夜他是怎么度过的,她不用猜都能知道,出言嘲讽道,“咱们的寄奴不是守身如玉吗?自渎就不嫌脏了么?”

元子朝不说话,恶狠狠地看着她,如一只凶猛的小兽。

拒绝了赵玉儿的要求之后,元子朝一口食物也没有得到,尽管他能徒手打死一只猛虎,但在饿了两天两夜之后,整个人还是有些虚浮。

更何况,昨夜他射了三回,身心都空落落的。

“啧啧,真有骨气。”赵玉儿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似是妥协,“行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男宠伺候我,等本郡主厌倦了,或许可以放你走,要么就成为瑞王府的下等奴隶,永远脱不了奴籍。”

沉默了半晌,元子朝抬起头,褐色的瞳孔变得坚毅,一字一句地回道:“我,绝不做玩物。”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响起,赵玉儿怒极,然而想到哥哥的教导,还是忍了下来,她阴狠地笑了:“好,果真是铁骨铮铮,来人,给他黥面!”

若想收服这个小奴隶,只靠蛮力也许不行,他就像一匹烈马,难以驯服,赵玉儿的胜负欲被激起,发誓非要让小奴隶跪在她面前讨饶不可。

然而看着那张俊脸,赵玉儿到底还是不忍,叹了声:“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孔,黥面真可惜,本郡主额外开恩,就刺在脖子上吧。”

脖子上处处是血脉,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如同那只被他扎死的老虎一样,冰冷锋利的刀刃划过,深深刻下两个字,寄奴。

墨水涂上去的时候,微微有些刺痛,然而这应该是他受过最轻的伤了。

在尸山血海里滚爬了五年,还是六年?元子朝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不停地杀死站在自己对面的东西。

他本就是被人任意买卖的奴隶,杀过野猪,老虎,对手,朋友,着实谈不上清白,被刺上奴隶的印记,并没有给他麻木的心带来什么震撼。

反而是一种解脱,如果这样可以让赵玉儿停止对他的骚扰,那就刺吧,随便刺在哪里。

尽管他不情愿,但还是专属于自己一人的奴隶,想到这里,赵玉儿满意地笑了:“去吃些东西吧,明儿开始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到哪里。”

***

陆伯楷下了朝,匆匆回到家中,厉声质问陆夫人:“瑞王妃生辰你带着云昔去了?”

甚少见到夫君这么着急的模样,陆夫人也紧张起来,回道:“是啊,帖子上点名要带她去的,怎么了老爷?”

“当日可有发生什么事?”陆伯楷继续询问,“有没有和瑞王或世子单独相处过?”

陆夫人认真回忆了起来,随即肯定地摇摇头:“绝对没有,到底怎么了?”

陆伯楷看起来有些头疼,无奈地摇摇头:“怪了,瑞王为何要选云昔去给小郡主做伴读?明儿开始,得跟着小郡主一起去太学了。”

“这不是好事儿吗?”陆夫人还当出了什么大事,一颗心随即放回了肚子里,“女儿及笄了,和小郡主交好,不就能攀上世子么?”

“你这愚妇!”陆伯楷又气又无奈,关上了门,“如今什么世道?和瑞王一家扯上关系是什么好事儿吗?你去外头看看,还有几个州是太平的!”

陆夫人满不在乎:“什么世道都不如跟皇家沾亲带故牢靠,你瞧瞧你,每天弹劾这个那个,谁敢来娶你的女儿!”

陆伯楷只觉得和她讲不通,瑞王已经亲自和他说了这安排,尽管他不情愿,却断没有推辞的理由。

只是微微叹息:“大厦将倾,我只希望云昔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风雨就要来了,他一人之力绵薄,根本无力抵抗。

闻道可死

自从赵玉儿去了学堂,倒是消停了不少,陆云昔尽职地做着伴读,日日督导赵玉儿功课,瑞王夫妇甚感欣慰,顺带着也高看了她几分,王妃也对赵靖安松了口:“瞧着倒是个知书达理的,若你实在喜欢,大婚之后就收作侧室吧。”

赵靖安欣喜万分,既然得了父母许诺,也不再藏着掖着,时常送些珍宝首饰去陆家。

京中贵女圈没有秘密,赵靖安对陆云昔这份心意很快就在闺阁中传开,最后传到了与赵靖安即将大婚的周文君耳中。

周小姐心眼不大,脾气不小,自打与赵靖安定亲之后,他从未约过自己出去一回,逢年过节的礼盒,也都是瑞王妃亲自托人送来府上。

原本她想着不过是一场联姻罢了,没多少感情也正常,但赵靖安对陆云昔如此高调的示爱,让她坐立难安。

这不是在让她难堪么?她不反对夫君纳侧室,但如今两人都还没过门,赵靖安就已经如此偏颇,今后王府的后院,她还能有立身之地么?

周文君咬牙切齿,非得给陆云昔一个下马威不可!

连着几日的阴雨,原本缠绵的春雨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磅礴,陆云昔出门迟了些,吩咐小厮:“一会儿稍微快些。”

眼看着快到学堂门口,忽然车身剧烈地摇晃,马儿也发出嘶鸣声,她紧紧抓着车窗的窗棂,停稳了之后探身出来询问:“怎么了?”

驾车的小厮委屈极了:“小姐,前面那车一直挤过来,小人已经退让了,他们还是一直往这边挤,被他们撞上了。”

旁边那车上却是个厉害的,凶神恶煞地咒骂陆云昔主仆二人:“眼睛瞎了么,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敢和我家小姐抢路,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陆家小厮已经一忍再忍,对方却愈加嚣张,恨不得当场下去和他对峙一番。

周文君撩开车窗,和陆云昔对视一眼后,发出一声冷笑,开始佯装教训下人:“别人不长眼,你也瞎了么?看不见这是大名鼎鼎的陆家小姐吗?抢你的路怎么了,她可是连别人的夫婿都敢抢的。”

周家小厮脸上也露出一副轻蔑的神色:“小姐教训的是,小的以后见着这马车躲远些,免得平白沾惹了一身骚气。”

主仆二人一番冷嘲热讽后扬长而去,陆云昔握着车门的手都在颤抖。

被周文君刻意找茬,到达学堂到底还是晚了,她撑着伞进了大门,院里已经传来朗朗书声,今日是王夫子的课程,他素来严苛,最厌恶有人迟到,一早就说过,谁若是来的迟了,就直接回家去吧,不必再听他讲课。

她不敢进去打扰,就这么撑着伞,站在院子里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