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操心做饭,四个人在地里赶了会儿工,杨小弟来喊吃饭的时候还有块地没犁,他也下地去帮忙抖土拔草。
过了一会儿杨大哥又来了,看快忙活完了也下地去抖土拔草。
杨柳抹了把汗,把猪吃的草放到一边,转头问:“哥,你的亲事如何了?之前娘不是说五堂嫂给你提了个姑娘?可见面了?”
杨大哥黑脸一红,嘿嘿笑几声。
杨柳一看他这样儿就知道有谱,她心下一松,上辈子的嫂子就是五堂嫂介绍的这个,也是这个时候提的。
“前些日子五堂嫂带了个姑娘来,娘让大哥出去转了转,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傻样。”杨小弟揭他老底,“反正我估计咱家又快办喜事了。”
杨大哥捡了块儿土朝他砸过去,“在外少胡嘴秃噜。”
杨小弟险险躲过,不服哼气:“我给我姐说,哪里有外人?”
“你懂我的意思。”杨大哥瞪他,又给妹妹解释:“就见了一面,女方那边的意思还不清楚,娘打算的是种麦后再找五堂嫂问问。”
“我哥长得好,性子好,不怕苦肯下力气,定是能娶个好姑娘。”
“你是我妹妹,看我肯定是样样都好。”杨大哥笑眯了眼,看妹夫赶牛从地里起来,他提了杂草都倒去路上,晒干后会有缺柴的老人搂回去。
杨柳拍了手上的土也往地头走,喊另一块儿地里的俩老人,“不忙了,回去吃饭了。”
村里共用的水井在堰边上,程石赶牛去堰底饮水,其他人在堰边等他,有人挑着担子去挑水,搭话说:“都这个点了才从地里回来?”
“赶了会儿工,你们也还没吃饭?”杨柳接话。
“吃了,水缸的水空了,我挑两担晚上用。”
牛喝饱了水,一行人往东去,村里的人喜欢端了饭碗坐在外面唠嗑,这一路过去又是满嘴的招呼话。
牛栓在枣树上,坤叔把一筐草倒地上,杨大哥提了另一筐草倒猪圈喂猪,这头猪是他小妹喂到大的,这都嫁人了还在惦记着它。
杨母看小女婿进门先抱狗,吃饭的时候啃了骨头也是喊大黑子,说:“阿石还挺喜欢狗,以后有孩子也有耐心哄,不像你爹,我生你们姐弟四个,让他抱一下比抱猪还难。”
“多少年的旧账了还翻。”杨老汉不满,这么多年了还是满嘴的理,“那时候忙着干活,哪有那个闲功夫哄孩子。”
杨柳看了程石一眼,他有没有耐心哄孩子她不知道,但他现在对大黑子又抱又喂是不怀好心。
程石毫不心虚地对上她的眼睛,又扔了块儿萝卜喂狗。
杨柳收回视线,跟她爹说起挖水渠的事,“等种了麦,在族里找几个力气壮的,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在堰口挖条放水渠,我们给工钱不管饭。”
杨老汉点头,挖沟挖渠只要有力气都能干。
下午犁地用不上他,他就背着手上了西堰,西堰靠山,每逢下雨山上的水会流下来,一场雨就积了半堰的水,春夏多雨的时候恐怕是下场大雨就要放次水。
老头从堰口下去,站在水沟里捻了把土,回去的时候顺着流水沟绕回去,进村又去找有经验的老人说了会儿话。
“山脚土松,杂树根又多,放水的时候冲刷的泥土也多,一两次可能就把流水沟堵了,近点的没问题,远点的水会漫到庄稼地。我问过懂这方面的老人,他们说最好是在挖了水渠后在土松的地方砸下木板。”种上麦后,杨老汉上程家找小女婿,“前些年你家是怎么弄的?”
坤叔说:“我每年要淘两三次水沟,把水沟里的淤泥都挖起来。”
“那就砸木板吧,山上的粗木又不缺。”程石拍板。
出钱的人没犹豫,杨老汉请帮工也速度,第二天七八个人就上了山,挖渠的挖渠,砍树的砍树。
杨柳得闲了就拎着筐去捋野菊花,程石在家待着没劲,拿了砍刀跟人进山去砍树。
“你顺便去松树林看看,松树皮脱落的多不多。”坤叔交代。
程石应好,他出门看见大黑子在不远处跟村里的狗玩,喊了一声它就颠颠跑过来。
“走,跟我进山。”
一人一狗拔腿往山里跑,山深树高,程石从西堰脚上去,一个男人快步从山里下来,灰色的外褂被树枝挂破好几个口子他也不在意。
西堰有挖水渠的族人,地头有捋菊花的老人,杨柳没想到仰头就能看见人的情况下吴德发会露面。
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回头,吴德发一个猛子冲过来,他头发散乱眼神癫狂,撞倒杨柳就急着要去掐她脖子。
竹筐落地,菊花散落开,杨柳攥着竹筐朝他狠狠打去,趁着这个空档站了起来。
“你要是叫了人来,我就说我把你摸遍了。”男人厉声威胁。
张开的嘴又闭上,空气里只留了抹颤音,杨柳急急退了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对,闭嘴,但凡有一个人过来,我就说我把你睡了,你看那姓程的会不会要你。”吴德发心中一松,果然,女人都怕失了名节。
新上身的外褂已经被扯烂,杨柳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他给扣破了,她紧攥的手指发抖,脑子还算冷静。
这种情况她想过无数遍,如今再遇上,她要的不仅仅是躲开,还想让他偿命。
“你想杀了我?”她往西堰脚退。
吴德发按捺住心里的急躁,慢慢把她朝西堰逼。
“你为什么要杀我?”杨柳不明白,“我跟你没深仇大恨。”
吴德发不说话,离西堰脚近了,他眼神一厉,伸手就要去抓杨柳,他不怕她叫,等山上的人听到声下来,他早就完事了。
杨柳往堰边跑,她知道哪个地方水深,踉跄着跑上岸,就着他抓她的力道攥住领口带着人滚下水。
吴德发落水的那一瞬察觉了不对劲,心里生了慌,一慌就生乱,他被按在水里露不了头,水往嘴里鼻子里灌,四肢使劲扑棱,只觉得水越来越深。
山上的人连滚带爬往山下跑,程石慌得忘了调整呼吸,张着嘴大口呼气,他先去了松树林才绕道去砍树的地方,半途遇到挖水渠的人,一问就察觉到了危险,掉头就往山下跑。
地头捋菊花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直到看见两人在西堰脚你追我躲的时候才察觉不对劲,打发了小孩去村里叫人,其他人都急着往堰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