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他去端了杯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闻秋接过水杯,然后反手把水泼了他一身,咬牙低声道:

“滚,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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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雷阵阵的大雨宣告了夏天?的临近,墓园的道路变得湿滑泥泞,但裴至轩的葬礼依旧照常举行。

因为?死于这样?一起相当于“家?丑”的谋杀案,这位裴远集团前任掌门人的葬礼异常低调,蜂拥而至的媒体都?被挡在了几条街区外,只有最亲近的家?属参加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生前的权势不过都?是一场空,在人间留下的东西,决定了人最后的收场如何。

保镖撑开一柄硕大的黑伞,裴渡站在伞下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等待葬礼结束。从领带到衬衫到西装,他浑身上下一色漆黑,鸦黑色的眉宇间凝着?一股肃杀,又被细小的雨沫打湿了。

潮湿的雨水中混杂着?土腥味,和青草被皮鞋踏烂的味道,每个人都?满脸肃穆,但没有哭声。裴渡就想起了三年前,大概是裴老爷子的葬礼上,几个子女都?好好哭了一场,其中父亲哭得最逼真。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他一如既往地分了神,在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妻子,以及怎样?弄掉他肚子里那?个该死的孩子。冬日的风声呼啸,他没听见命运沉重的钟声已然敲响。

前天?他差不多是被驱赶着?离开闻秋家?的时候,赵妈就鼓起勇气和他讲:每次闻秋见到他,病症就会加重,讲他怎样?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怎样?头痛和呕吐,怎样?把药当饭吃……

那?一刻,向来?运筹帷幄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无计可施”的滋味,至少短时间内,他决定不再去招惹闻秋伤心了。

他身边站着?姑姑裴家?妍,这位新任董事长身着?一席华贵的黑裙,重工刺绣衬托出她十二分的雍容气度,不像是来?参加弟弟的葬礼,倒更像是女王登基。

而从他们这个绝佳的位置看过去,可以看见葬礼的全貌,看清每个人脸上形形色色的表情。大伯裴至辉没有和他们站在一处,形单影只有些萧索。

裴潇眼圈红红地给父亲磕头上香,但是告别的时候她悄悄地对遗照上的男人说:“爸爸,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我还是觉得你死了比较好,这样?妈妈和哥哥都?可以得到幸福了。爸爸,每年清明?我多给你烧点纸,你在那?头也要活得潇洒啊……”

崔锦绣在医生的搀扶下,扶着?丈夫的墓碑不停地说着?话?,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反正丈夫总不能从棺材里跳起来?嫌她烦。

她身边的医生大约三十多岁,是个儒雅英俊的ALPHA,此刻就体贴地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崔锦绣依靠着?他的肩膀,拿出手帕抹眼泪,“江医生,多亏有你,不然这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这是我该做的。”江医生温声道,“雨天?湿气重,我们先回车里坐着?吧。”

“好……今天?你再给我讲讲那?个瑜伽灵修法,上次做完一轮,我身心都?舒坦多了……”崔锦绣便由着?他搀扶着?向车子走去。

江医生护送她上车,关上车门,然后回头看了裴渡一眼,稍稍欠了欠腰,是“请您放心”的意思?。裴渡向他点了点头。

裴家?妍冷冷地目睹着?这一幕,“你倒是全安排好了。”

“这些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必须依附什么而活着?,如果树木被砍倒,藤蔓也无法独活。”裴渡这样?冷静地评价着?他的母亲,“她做了正确的事,所?以余生我都?会给她栽合适的树。”

裴家?妍没有接话?,站在裴渡身旁总让她感到森森寒意。之前她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侄子还接触不深,直到这次做掉裴至轩的计划,他们有了紧密的合作她也真切感受到了这小子的缜密、冷酷、杀伐果决。

她只能庆幸裴渡对权力尚且没有欲望,否则她不敢说自己能在他手里幸终。

葬礼结束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裴至轩的坟前,讨论如何瓜分他的遗产。谈话?断断续续,最后裴渡低头看了眼手表,将烟熄灭在了大理石的墓碑上,“走了。”

“……裴渡,”裴家?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以退为?进?,“这个位置终究是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直接告诉我。”

“我知道。”裴渡的背影孤峭,遮掩在了黑伞下,“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111章 捉奸

裴渡开车回了趟家, 身上还带着些许雨水、烧纸和香烛的味道。裴家妍请了大师给发生过命案的裴家祖宅做法事,顺便也让大师去他家走了趟,给他驱驱邪消消灾。

打开门, 里面就冒出一阵浓烟雾气,铃响钹响还夹杂着诡异的唱腔。裴家妍说这是从某某山上请来的正?经大师,有超凡入圣之能。

他不?信神佛,但李文斐这一跳, 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何为因果报应。如果大师真的能消灾解厄, 信一信又何妨。

大师穿着个金红道袍, 拿着三?清铃和法鞭, 行止有些古怪。一看到他便忽然停住了唱诵, 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 “居士身上杀孽太?重?,怕是?要有劫难啊!”

“哦, ”裴渡瞥了眼摆满各种法器的露台,脑海里闪现了那个血腥弥漫的夜晚,“会影响到?身边人吗?”

“……”大师无语, 怎么自身都难保了还顾念什么身边人呢。他的眼神跟着看过去, 以为裴渡是?找寻李文斐的阴魂, “那位已经了却凡尘,魂归天地了。”

倒是?真的身背血债、满身杀孽的恶徒,正?在近前。

“安息了就好。”裴渡在露台转了一圈, 他是?不?信鬼神的, 只是?想起来闻秋那天目睹了这一幕, 该有多么惊恐。

他终究是?忍受不?了这烟熏火燎的味道, 信步离开,忽然听到?大师在背后模糊的唱诵声:“……种其因者?, 须食其果……倘若不?知悔改,必将不?得善终。”

铛铛的铃声敲响,好像墓地久远的钟声。裴渡恍然回头,可那个身影连同那近乎诅咒般的谶语,都隐没在了看不?透的浓烟雾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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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秋的发情期并不?会因为他内心的抗拒而停止,他依然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没有了裴渡,以后他的发情期怎么过?

昂贵的抑制剂他已经试过了,只能暂且缓解那种焦渴,但随着一次次不?能得到?满足的积累,发情期只会越来越难熬。

他不?可能这辈子都靠想念裴渡过下去,这世上有这么多ALPHA,他就不?信自己?非他不?可。怀着某种赌气的心理,他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告诉了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何羽的声音在那头艰涩地响起:“为什么……宁肯和那些不?认识的人做,我就不?行?吗?”

“就是?认识所以才不?行?。”闻秋不?耐烦道,“准备干净点的人。”

“我知道了,我先来找你。”何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负气。

很快,他们约见在了一家私密的酒店,何羽看起来像是?精心打扮过,然而闻秋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路过了他:“房间号?”

“……我带你去。”何羽阴沉着脸色,走了两步,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抓住闻秋的肩膀,“你真的不?考虑我吗?我比谁都了解你,比谁都会照顾你……”

“松手。”

“为什么我不?行?,你至少要告诉我一个理由!”

“啪”闻秋直接扬起手,扇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