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喜不自胜,贴着她撒娇卖痴,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竞拍的诸多流程向她详细介绍了一遍,又抢着端着茶盏、拈着蜜饯往她口中喂,偷觑着她风流洒脱的气度,一时之间看得痴了,满心想着若能讨她欢心,被这财大气粗的年轻公子赎身出去,哪怕只能为她端茶递水,铺床暖脚,也算不枉此生。

不多时,清越的丝竹之声响起,有一红衣女子以红纱蒙面,踩在乐点旋舞上来,身姿轻盈,体态窈窕,虽看不清面容,倒确有倾国倾城之动人风姿。

时人素喜在青楼楚馆之中寻端庄闺秀,若是在家中,倒好将贞德妇人调教成淫娃荡妇,归根结底,不过就是图个新鲜。

这莹莹姑娘通体竟无一丝风尘之气,斜坐于矮凳之上,美目含泪带羞,颇有种抛头露面的难堪与无奈之感,引得台下诸位恩客面露垂涎之色,蠢蠢欲动。

纤纤素手拨动琴弦,弹得好一首汉宫秋月,如泣如诉,凄婉哀怨。

如此绝色、佳音、良夜,怎不教人目眩POPO/230.20.69.430神迷?

一曲终了,兰娘亲自上台,说了几句漂亮话,使龟公在旁边唱出恩客们的出价。

“刘老爷愿出一千两纹银!”

“何少爷愿出两千两纹银!”

……

价格竞到五千两,白凝搂住右侧梳着双环髻名唤香儿的少女,示意她举出竞价的牌子,对她比了个六的数字。

能和这么俊俏的公子亲近,香儿脸颊红透,乖巧地举起朱红的木牌,娇滴滴道:“白公子愿出六千两……”

听见白凝在耳侧轻语了两个字,香儿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却还是按着她的吩咐报出:“黄金。”

在座众人鸦雀无声。

却说白凝为何如此财大气粗,一是她自小长在金玉堆中,父母又娇生惯养,对金钱一事并无具体概念,这次逃家,又随身带了许多金珠,足够锦衣玉食过上后半生。

二来,从相乐生那里离开之时,她翻出他房间床下的暗格,搜出数万两银票,在讶异于采花大盗的身家竟然丰厚至此时,毫不客气地将所有财物一卷而空。

因此,区区六千两黄金,还真没被她看在眼里。

锣鼓响过三声,佳人花落她手。

兰娘毕恭毕敬地将她让至上房,不多时,有环佩玎??之声传来,红衣少女走进房中,盈盈下拜:“莹莹见过公子。”

白凝将她扶起,看着她摘下面纱,暗道这花魁名不虚传,端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她摸了把柔荑,只觉触手滑腻,妙不可言,又见莹莹胸前两团高耸,腰间一握纤柔,一时玩心大起,学那好色放浪的登徒子,将少女搂在怀里狎昵起来。

莹莹闭目忍羞,雪嫩肌肤泛出粉色,胸脯剧烈起伏,虽不反抗,眼睛里却坠下两行泪水,显然是不情愿的。

白凝讶然,坐在包着软垫的八仙椅里,一只手不老实地扯散轻透的纱裙,钻进襟内,感受着自己所没有的香软丰挺,另一手捏着她玲珑的下颌,令她转头看着自己,柔声问道:“莹莹姑娘可是有什么苦衷?”

莹莹再也忍耐不得,转身跪下,哭泣不止,断断续续地说出自己早与一清贫书生私定终身的事实。

“莹莹知道公子花费不菲,只是……只是奴家心悦于他,早抱着为他守身的死志,若公子强求,奴家只好以命相赔。”弱质女流抬起水目看向白凝,眼睛里浮现出视死如归的决然。

虽说对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书生并无好感,白凝却欣赏她富贵不能淫的勇毅,伸手拉她起来,淡淡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既心有所属,我亦不便勉强。只不过,这银子不能白花,不如你给我多唱几支曲子,陪我多喝几盏茶罢。”

她如此风流落拓,出手阔绰,倒教莹莹惊疑不定,内心歉疚。

顺着她的意思唱了几支曲子,莹莹见她面露困倦之色,全然不似别的客人那般急色龌龊,心底浮上一个猜测。

这公子难不成竟是男女通吃?

她存着赔罪的念头,小心出言试探:“公子,我们金玉坊另养了十余位小倌,其中有一名叫做玉郎的,琴棋书画样样来得,也算是上品了,不知公子可有兴趣一见?”

果不其然,倦懒的美目烁烁然闪动,白凝来了精神,招来丫头问了几句,倩人去请玉郎。

那玉郎十八九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雌雄莫辩,为人也极乖觉,见白凝正侧着身子和莹莹闲聊,便跪坐在她脚边,伸出保养得不亚于女子的一双手,殷勤周到地为她按摩双腿。

相乐生踹门进来的时候,恰看见白凝含住莹莹送过来的一颗紫葡萄,将果肉吃了,把果皮吐在玉郎手中,又偏过脸,和玉郎眼神交汇,似有情似无情,勾得那少年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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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什么比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待一个人,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撇下,更教人愤怒的了。

更不用说,这擅长做戏的鬼灵精,装得好一副婉转娇柔、弱不禁风的模样,转脸便顺走了他的衣裳,换上男装,大摇大摆地逛起青楼妓院。

眼见她左拥右抱,如鱼得水,相乐生只觉额角青筋直跳,脸色黑了个彻底,走过去给了人比花娇的小倌一记窝心脚,在娼妓的惊呼声中,将白凝一把拉起,径直往门外走。

白凝心知要糟,又懊恼为何这么快便被他查出踪迹,强行稳下心神,低声和相乐生打起商量:“公子,你先不要生气,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也是相乐生素来待她太过温柔体贴,令她得意忘形,这会儿对方识破了她的伎俩,端的是铁面无情,为防再被她三言两语带偏,竟然并起两指击向她胸前穴道。

话音戛然而止,白凝惊异地睁圆了双目,喉中嘶嘶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也酥麻瘫软,直直往地上滑去。

相乐生抄起香软娇躯,扛至肩头,见不知就里的兰娘打算阻拦,剑眉挑起,低喝道:“滚!”戾气毕露,过往人等无不退避三舍。

将白凝带进马车之时,正是花街柳巷最热闹的时分,来往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倒掩去了他们这一角的异动。

“驾车回府,无论里面出现什么动静,不许回头,不许停车。”相乐生寒着一张俊脸,对面相憨厚的车夫道。

车夫唯唯应了,挥鞭驾车不提。

少年一头钻进马车,透过幽微光影,见穿着他衣衫的美貌少女软倒在角落,头发高高束起,面容净秀,红唇水润,英气与娇艳并存,是另一种勾魂摄魄的美丽。

她自知大难临头,被点了哑穴又不能开口诡辩求饶,眼睛里含了水意,无辜哀婉,会说话似的痴痴看着他,令他心间一软,几乎败下阵来。

然而,想到她与他虚与委蛇,把他当做傻子一般玩弄戏耍,又不留只言片语便逃之夭夭等诸般恶劣行径,相乐生还是狠下心,抽出绣了修竹的云锦腰带,覆在少女双目之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目不能视,受制于人,白凝紧张地往后面缩了缩,却被相乐生一把捞在怀里。

两个人隔着衣衫紧密相贴,少女微张着双腿,坐于少年大腿之上,不及摇头拒绝,便被他捧着脸儿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