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必然会强硬出手，要求霍泽浩和他彻底划清界限，而自己这个平民多半是被他们看不起的，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倾向于管好自己的孩子。

所以柯宁多半是被严厉地警告一顿，在军部再难进展，好在他从没想过毕业后进军部，无伤大雅。

出头的是一个傲慢的贵族少爷，他趾高气昂地让柯宁给他们一个个倒酒。

柯宁温顺地照做了，这本来就是他作为应侍生应该做的。倒到这个少爷时，酒却莫名地打翻了，红酒的污渍在他昂贵精良的衣物上扩散，他眉眼得意，冷笑着让柯宁赔他的衣服和酒。

柯宁在包厢道了很久的歉，被冷嘲热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好在他们最终没叫柯宁赔，而是要求餐厅开除了柯宁。

柯宁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没了工作，却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甩掉霍泽浩。他莫名地笃定霍泽浩不会知道他被欺负后什么都不做。

柯宁刻意挑起了霍泽浩和家里的矛盾，他原本没想做得这么过分，只是他没想到霍泽浩油盐不进，就是不肯和他分手。

纪深用餐时显得心不在焉的，他走了一下神，叉子便在碟子上滑了一下，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对贵族来说，也足够失礼了。

纪母看着自己的孩子，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吃个饭也心神不宁的。”

纪深启唇，却欲言又止。

这次连纪父都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不紧不慢地开口了，“遇到难事了？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我，是舅舅。”纪深犹豫着，终究还是没有直说，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军械研究所最近来了好几个能力出众的人，以前也是帝国第一学院毕业的，会不会对舅舅接管研究所和学校的事产生威胁？”

纪母温婉地笑了，她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个不用你担心，你舅舅能力出众，身后还有解家和纪家，地位不容动摇。”

纪深并没有安心，脸上反倒担忧更甚，“我昨天在办公室听说议会席有人弹劾了舅舅，说他能力有缺，给学生的成绩带着太强的主观色彩，毕竟是帝国第一学院，这样做很容易招来流言蜚语，而且……”

纪深吞吞吐吐，似乎十分难以启齿，“同学间还流传说舅舅……和一个学生纠缠不清，有悖师德。”

“这些流言我是半点不信的，只是怕有心之人拿这些没凭没据的东西针对舅舅。”

纪母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舅舅那颗心冷着呢，别说纠缠不清了，连情爱他都懒得沾，哪能看上一个学……”

她的话戛然而止，和纪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两年前解游为了一个男孩子做得究竟有多出格。

纪父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34 各怀鬼胎

纪深走进课室的时候，柯宁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了了，而他的书却放在身旁没人的桌面上。纪深很满意，柯宁都已经知道要帮他留个在他身边的座位了。

他来到柯宁旁边刚想出声，却发现柯宁正在看手机，凭着极佳的视力，纪深清晰地看到他满屏幕都是对面发的消息，而柯宁一条都没有回。

【给你的人怎么不用？他们说你没联系过他们。】

【乖一点，我只是想你在学校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宝贝很忙吗？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

【那可以有空的时候给我发个时间吗？我想和你视频看看你。】

【彻底不理我了吗？还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乐不思蜀了？】

【算了，学校很快有两个新的奖学金项目，你符合条件，我已经交代他们到时候主动联系你。】

……

【一条消息都不愿意回？你是不是想我来找你？】【怎么，因为我对付你的教授，心疼了？】

时间跨度还挺长，就纪深看到的已经接近一个星期，那头的人宠溺、隐忍、纵容、不甘、愤怒，柯宁却始终没有回应，纪深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他仔细打量着柯宁，可柯宁表情平静，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看得这么入神，我来了都不知道。”纪深在他身旁坐下，毫不遮掩自己看到了他的屏幕，“这是？”

柯宁抿了抿唇，“辛左。”

“我猜也是，他知道你和解游吧？最近议会给解游找了好些麻烦，虽然不痛不痒，但到底让人心烦。”这群顶级贵族本就是多方制衡，没有谁能彻底奈何得了谁。

“他缠着你？要我和你一起想想办法吗？”纪深关心地问了一句。

“不用了。”柯宁笑了笑，“我自己可以解决。”

纪深的眼神暗了暗，他说帮柯宁甩掉解游的时候，他可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哪怕亲眼看到柯宁一点都不回应辛左，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柯宁是不是对另外两个有偏爱。怎么解游就愿意让他插手呢？另外两个是舍不得？

心里想的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嘴上亲近地调笑了一句，“怎么，怕麻烦我？大家都是朋友，看着你被纠缠我这么舍得。”

又是这套朋友论，柯宁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他觉得纪深在试图不动声色地入侵他的生活，可偏偏他又一点都没越界，这导致柯宁不能像对待其他男人一样，找个借口恶意地把他们的关系定义为“交易”。“哪有，你愿意帮我摆脱解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柯宁嘴唇微翘，眼睛亮晶晶地很动人，看向纪深的眼神里亲近又带着狡黠，“主要是，他们两个我知道该怎么分手。”

“霍泽浩的家风严谨，绝对容不下他乱搞。至于辛左……”柯宁睫毛微颤，眼神信任，甚至闪过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依赖，“晾着他就行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把解游和霍泽浩惹急了，他们可能会封锁他的社交、强硬地安排他的人生、甚至将他囚禁起来，但和这两个疯子不同，他莫名地笃定辛左嘴上说得再凶，也不会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他可能会缠着他很久，但总会有放弃的一天，到时候对大家都好。

纪深一直看着他，心里不高兴，嘴角却淡笑，“你对他倒是了解。”

他们前面的两个学生显然正在讨论什么事，越来越激动，甚至声音都大了起来。

“解游真的被弹劾了！我盼这天很久了，他给分也太严格了。”

“哪里是严格这么简单，根本就是苛刻啊，别的教授哪怕你平时表现一般，只要考得好，也就不为难了。他倒好，只要平时不行，别说高分了，可能连过都不给过啊！”

“听说好些家族向学院投诉他，到时候他回来应该会被训话吧？”

恰逢解游不在学校，学生们被解游压迫久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讨论起来更是肆无忌惮，甚至连柯宁都听见了好几次。

柯宁不安地看了纪深一眼，眼神里带着内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