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没想到他上一秒还在当这场格斗戏码的观众,下一秒就成了活靶子,冷冰的枪管隔着黑发顶着脑门,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赛尔里昂脑中混乱了瞬间,在这间隙里歌林已经缓过来,他猛地扯住秦罗的衣领,同时一脚蹬在赛尔里昂膝弯,让他扑通一声跪到在地,秦罗跟卸货似的直接摔了下来!
歌林将疼得龇牙咧嘴的秦罗丢到德罗西先生身边去,然后趁赛尔里昂还没起身,压住他的膝盖和后背,擒住手臂扭至背后,以擒拿技结束了战斗!赛尔里昂脑袋撞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双目赤红瞪着他爸。
德罗西先生拇指未松,左轮指向坐在他脚边的秦罗,对赛尔里昂道:“游戏结束,赛尔里昂,再动一下,我不介意我们亲爱的琴恩先生命丧黄泉……”
秦罗双手撑地,抖个不停,丝毫不敢抬头。
“你……你个卑鄙小人!见亲生儿子都随身带枪?!”赛尔里昂怒斥道。
德罗西先生道:“你应该也养成这个习惯,谨慎会活得更久。”
赛尔里昂一连骂了好几声“fuck”,可身体却乖乖不动了,他深知他父亲的秉性,既然他敢说,就一定敢这么做!德罗西先生满意他的顺从,将枪从秦罗脑袋上移开,撇到一边,子弹从枪口喷出,远处喷泉顿时炸开一丛水花,雪白的大理石迸发出碎屑,然后被喷泉水冲入池中。
秦罗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还以为自己被崩了,冷汗冒了一身。
德罗西先生将左轮捏在手里,垂着眼看软趴趴的秦罗,用鞋尖抵住他的下巴,说:“起来。”
冷硬的皮鞋尖顶着他的咽喉,秦罗浑身抖着,仰头望德罗西先生,德罗西先生表情淡然,仿佛刚刚展露杀意的不是他似的。秦罗的双腿已经软透了,勉强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德罗西先生望着他,伸出手去摸秦罗苍白的脸,秦罗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害怕地不敢看他了,德罗西先生抬起着他下巴,大拇指抚摸他的嘴唇,秦罗感觉到嘴唇的伤口传来轻微的刺痛,然后听他说:“昨天晚上赛尔里昂去找你了吧。”
秦罗身体僵硬,好半晌点了点头。
德罗西先生轻叹一声,“你瞧瞧,赛尔里昂,你现在已经可以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的规则。”
秦罗僵硬着,瞥了眼赛尔里昂,无助地用眼神请求他的帮助,不过显然此刻赛尔里昂无能为力,愤怒的眼神紧盯他父亲。
德罗西先生轻笑:“你以为你的喜欢很伟大吗?在我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你如此幼稚,怎么撑得起整个家族事业?……”
“我他妈 蛧 詀 : ? ? ? . ? ? ? ? . ? ? ? 都说了我不会继承你的位置!”赛尔里昂额上爆出青筋,猛力挣动两下,歌林都差点被他掀下去。
“呵呵,”德罗西先生冷笑,说,“打醒他。”
秦罗震惊地抓住德罗西先生的袖子,连忙说:“等一下……”
歌林原本就擒着他的胳膊,闻言一言不发地扭折了赛尔里昂的上肢,秦罗听见清晰可闻的骨头“咯吱”声,再看赛尔里昂时,他已经面色铁青,满头大汗地撑在地上,左臂肩膀处呈现诡异的角度。
这声音太疼了,秦罗吓呆了,忙不迭抓住德罗西先生的手腕乞求:“先、先生……赛尔里昂是您、您亲生的……别、别这样!……”
他柔软的五指贴着自己的手掌肉,紧张得冒汗,德罗西先生望向他,“哦?你想代替他?”
秦罗瞬间哑然了,“不……不是……”
“赛尔里昂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受罚的,你就算求我也没用,”他说,“至于他的志向问题……”
他突然拿起左轮手枪,手握枪管,将真皮缝制的枪托塞进秦罗的手里,然后包着他的柔软的五指,握住了枪托,轻声道:“琴恩,来做个交易吧……你只要射中他一枪,我就放了你。”
秦罗人都傻了,右手被德罗西先生握在手里,死死抓住了左轮手枪,然后他拉着秦罗的手强迫去拉撞针,抬起枪管,指向赛尔里昂。
“不不不!不行,我做不到……”秦罗脸色惨白,手指挣扎着试图从他手中抽离,连连往后退,直到被德罗西先生抵住了后背,用手臂将他圈进怀里。
德罗西先生如同一座大山,堵死了秦罗的后路,撼动不了分毫,他牢牢控制着秦罗的手臂,让他无法将枪口移开,然后低下头,在他耳边道:“你要放弃这个交易吗?……你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可就算秦罗再怎么想要自由,也没法让他用人命来换!更别说是赛尔里昂的!
“他、他会死的……他会死的!”秦罗惶恐地不停摇头,眼泛泪花,“先生,求求您,用别的来换吧……”
德罗西先生在他耳边嗤笑,说:“那么我可以退一步……不必射在他躯干上,他的手、脚,任选一个,都可以。你看,我亲爱的儿子的左臂已经脱臼了,你如果射那条手臂的话,给予他的痛苦会稍微小一点,如何?”
秦罗随着他的话,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赛尔里昂背在身后扭曲的左手臂,歌林听见他的话,已经从善如流地扭着他的左臂,摁在地面上,让枪口更方便对准一些。赛尔里昂失去了一边支撑,歪歪扭扭地贴着地面,深深地喘息,那双眼睛如同野兽,死死盯着两人。
秦罗不由得陷入德罗西先生所说的假象情况当中,如果射击他的手,应该不会像身体一样有生命危险,手掌的体积就那么小,洞穿了大约也很快能止住血……德罗西先生说话算话,他……他或许真的可以获得自由……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不挣扎了,表情充斥着混乱和茫然,这一切都落在赛尔里昂眼中,他紧咬后槽牙,发了疯似的朝秦罗扑过去,大吼一声:“琴恩!”
德罗西先生箍着他的手背,让秦罗分不清是来自他的压力还是自己手指的紧绷了,扳机轻微地咯吱作响,只要再摁下去一点,这一切就结束了!
混乱当中,敲击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了出去,秦罗耳畔忽然炸开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掌心猛烈的后坐力,黄铜空弹飞了出来。
那一瞬间秦罗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子弹在距离几米远的花丛中炸开,将一蓬粉色的花打了个稀烂,掉进土里。德罗西先生攥着他的手腕,在临界开枪之际,敏锐地偏移了弹道。秦罗整个人已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了,手心和后背都是汗,因抓不住枪柄,左轮摔在了地上。
歌林到底还是老了,压不住正处于生龙活虎状态的赛尔里昂,被他从身上顶了下去,赛尔里昂往前扑上来,德罗西先生抱着秦罗的肩膀把他拉开,然后一脚踹在赛尔里昂的肩膀上,他摔倒在地。
秦罗已经回神,面色苍白,两腿发软,“……不是的……不是的赛尔里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病除
所有后来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左轮掉在离赛尔里昂仅一臂的距离处,歌林敏锐地将其一脚踢飞出去,然后重新摁倒了他。赛尔里昂连碰都没有碰的机会,狼狈地低垂头颅,额头磕在地上而渗出丝丝血迹,身体犹如竭力而轻微地发抖。
秦罗不知道他究竟是紧张还是愤怒,左轮带来的后坐力直到现在依旧让手掌发麻,抖得厉害。他刚刚差点用枪崩了赛尔里昂,如梦初醒之后充满了懊悔,他害怕赛尔里昂苛责他,不停地往后退,一直撞进了德罗西先生的怀里。德罗西先生环住他的腰,撑住了他的脊背,在他耳边轻声道:“站稳了。”
秦罗脸上淌着冷汗,乞求地望向他连连摇头。德罗西先生叹了口气,一手环着他,另一手则拖了一条椅子过来,将他摁到椅子上。
然后他将左轮捡起,手指拨动金属弹仓,筒体“卡啦啦”旋转起来,声音冷得吓人。
左轮不愧为手枪界最经典款式设计,关键时刻永不掉链子,就算才在地上摔了一次,简单的机械结构依旧完好无损。
德罗西先生摁停筒体,“咔嚓”一声上了膛。
“我给你的机会……”德罗西先生握着枪托,踱步到赛尔里昂面前,垂着眼看他,“至于要不要用,由你自己决定。”
秦罗眼睁睁望着德罗西先生弯下腰,将左轮放在赛尔里昂面前的地上。歌林见状,松开了对他的桎梏,从赛尔里昂背上退了开来。
秦罗一下子慌了神,趔趔趄趄地站起来就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