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你不必担心,虽然靖安侯府在各种罪项上都尽力攀扯凌将军,但定远营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加之四年前凌将军入狱的公案,安世钦提供了新的证据,靖安侯府败势已显,要将那一干人等绳之以法只是时间问题了。”

有了钟玉铉这话,文昔雀的心逐渐落了地,以眼下的局势,在她父亲科举考试前,大概就会一切尘埃落定,她就可以安心父亲不会在考试前再被人算计。

文昔雀起身,慎重地说道:“千言万语都道不尽我的感激之意,请受我一拜,将来若有用得着我和文家的地方,必为大人全力以赴。”

她刚半屈膝,胳膊就被钟玉铉拉住,钟玉铉不由叹气:“何必如此客气,我说了很多次了,分内之事,不该担此大礼,且此事并非我一人之功,责难和风险如今都是书肆里忙活的那人在顶着,他的功劳在一半以上。”

这便是现实,他有心而力不足,比不得有权有势还有心的人。

文昔雀被钟玉铉扶着起了身,心却因他的话而乱了,功过难相抵,但凌昱珩最近的所言所行,她都看在眼里,她无法毫无芥蒂地原谅他,因为她至今尚未完全放下过他。

爱不敢爱,怨不好怨,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文昔雀不由问钟玉铉:“恩怨纠缠,欲断难舍,欲续难合,若是你,该当如何?”

钟玉铉苦笑着回道:“我自是希望你能舍,可他变坏之时,你没能舍掉,他如今开始变好,你能轻易放得下吗?”

凌昱珩变好就意味着,更难舍,更易合,钟玉铉自认是能给文昔雀幸福和安稳的生活,不过,他会尊重她的意愿,不予勉强。

钟玉铉离开后,文昔雀还在思索他的话,也对,若能舍,早就舍了,何须等到如今。

她离开柜台,走向那道忙碌的身影,走得近了,却发现他在瞎忙活,她赶忙出声提醒:“放错了,这一排的书册都不是这里的。”

她上前去帮忙,凌昱珩长臂一伸,将她拦在书架和他之间,他沉声问她:“错了再改,还有用吗?”

如果没用,是不是该让她得到没有他参与的平安喜乐的安稳生活,他是不是该永生永世再不回京,让沙场成为他最终的归宿?

马革裹尸还之日,兴许她会为努力成为英雄的他的陨落而流一滴真心和不舍的泪。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希望与失望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文昔雀话一出, 凌昱珩眼中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光亮瞬间暗淡了下去,这一次,她没有错过这一幕, 她拍了拍横在她脑袋旁的手臂, 望向他道:“可我依旧在期待着更好的你。”

凌昱珩猛地抬头,心从死灰中复燃, 抓着她的肩膀激动地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雀, 你说清楚, 我, 我会误会的, 真的会误会的。”

他看上去有些蠢, 文昔雀毫不愧疚地想着, 倒是比他凶着一张脸要顺眼多了。

她轻轻推了一下,令他稍微远离了她一些后说:“意思是你现在还算不上好。”

他离改好还差得远, 但有心改好,勉强算他进步一半了。

凌昱珩得了这话, 一扫先前的郁闷, 乐呵呵地又凑到她的跟前说:“这些书册我重新整理,很快就能摆好,准让你挑不出一点错来, 阿雀,你可千万要好好看着我。”

“这是你这个短工应该做的。”

一点点小事就想在她面前邀功, 真是幼稚极了。

文昔雀心里这么想着, 嘴边却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笑容来。

反倒是凌昱珩一见着她笑,人都呆了,愣在原地好半会都没有动作, 跟个木头似的。

文昔雀摇了摇头,笑着提醒他道:“书要掉了哦,下次大话别说这么早。”

这可不叫“挑不出一点错”。

凌昱珩回神,他将手里的书籍放到架子上的正确位置,大步走到她跟前,低眉顺眼的,小声地问她:“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别的什么都不会做,就一小下,好不好?”

文昔雀惊得后退了一小步,然后随手取下乱了次序的书册,一把塞到他手里说:“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好好学。”

然后,她就跑了。

凌昱珩看了一眼怀中的书,都是些山川游记之类的,这些,莫说是她,就算是她父亲文徵元都不一定比他更熟知。

没能如愿以偿,至少她对他笑了,对他有期待,不是吗?

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该欣喜若狂,心头仍萦绕着撒不去的乌云,不仅是因为钟玉铉,还有他早有准备却不愿去面对的事实。

他的阿雀,只喜欢过去的他。

可时光如何能倒流,人有如何能回到过去?

再如何装,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接受现在的他?

凌昱珩陷入苦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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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文徵元寻友人探讨文章,文昔雀一个人照看着平息书肆,客人不多,她坐在柜台后做着刺绣。

不多时,门口来了一行人,为首的靖安侯夫人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文昔雀跟侯夫人打过很多次交道,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尊贵的夫人屈尊降贵主动来找她,不管是主是客,亦或是官是民,她都不能失礼,她随即从柜台后走出来,向侯夫人行礼。

侯夫人的态度较之以往,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不但没有趾高气扬,还温声细语地跟她说话:“文姑娘,请见谅我的不请自来,我有事想跟你谈谈,可否行个方便?”

原来靖安侯府的人也会好好说话?

文昔雀悄悄打量了侯夫人几眼,对她的来意也猜到了六七成,危及身份地位时,世家贵族们也会对寻常人以礼相待。

正厅内,文昔雀静候着坐在上首的侯夫人先开口。

侯夫人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迫于目前的困境,跟文昔雀低了头:“过往多有得罪,是侯府处事不周,望你见谅。”

这句道歉,迟来太久,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