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文昔雀这话没有骗他,她不可能忍得住不来的,在发生了和四年前相似的事情后,更何况她和靖安侯府的恩怨并没有完,她还要从他这儿探听今后的态势。

凌昱珩对她这番说辞还算满意,也不再逞强,老老实实地卧在铺好了软褥的竹塌上。

接着张管家搬了椅子放在软塌前,一并连点心和茶水都搬了过去,就退出了花厅。

文昔雀看着茶水拜访的位置,在凌昱珩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坐到了那张椅子上,问出了她很好奇的问题:“将军是因为什么和侯府决裂?”

她想确认,是安世钦误会了,此事跟她无关。

凌昱珩视线黏在了她身上,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不能轻易触碰,放她离开的代价远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以忍受。

他用力抓着手里的软枕,回答道:“还能有什么原因,父母不慈,则子女不孝,积怨已久,一朝爆发,就不可收拾了。”

他说的满不在意,半点也没提到她,文昔雀并未因此而放松,当年他丢了世子之位时,也是一脸故作轻松,毫无怨言,只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没对她说过哪怕一句重话。

伤痕累累之后,却有故人之影,文昔雀不由地害怕了,害怕往事重现,也害怕自己再次泥足深陷。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久久地沉默,引来了凌昱珩的催促,她勉强地回道:“我是在想,出了这事以后,无论是靖安侯府还是其他的重视陈规旧矩的官员都会弹劾你,将来这也是你抹不去的污点,于仕途不利,你,将军就不担心吗?”

此言一问,凌昱珩更显失落,闷闷地说:“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要是在乎什么仕途,四年前我还会舍弃世子之位吗?你当年想尽办法救我出大牢时,你有想过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吗?”

这些年,他怨的,恨的,难以释怀的,都是这个,他和她曾叩拜黄天后土,许下过海誓山盟,她却半点都不理解他的真心实意。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不要放手

凌昱珩的委屈溢于言表, 又勾起了文昔雀曾经的愧疚和不甘。

他因四年前的抛弃而怨她,那她迫不得已的选择又该怨谁呢?门户地位的差距是她一个人能抵御得了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你在大牢里受苦,看着你背过我时暗自神伤吗?不答应侯府的条件, 你能进一次大牢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若下次算计的是我或者我父亲,你受威胁主动回到侯府吗?”

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她只有认输, 认输了事情就结束了一半, 坚持斗下去, 受伤害最多的还是地位低的人。

凌昱珩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不敢想如果有人用文昔雀威胁他, 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一向争辩不过她,却又隐隐觉得不太对。

沉默半响后, 他理清了思路说道:“如此说来,我能抛下一切跟你在一起, 但你不能, 你顾忌太多,很多人很多事都比跟我在一起重要,可阿雀, 你可知对我而言,跟你在一起最重要, 威胁又如何,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惧。”

他眼神坚定,所言不似假话, 然这些言语刺痛了文昔雀,地位悬殊在他的言辞里再次彰显,生来就处在高位的他,看不到她的无奈和痛苦,只居高临下地嘲笑着她的软弱和怯弱。

他以为她不想刚毅无畏吗,他以为她不想重拾文家曾经的风骨,怒斥权势坚决不低头吗?

她想,可她不能,她既无地位,又得顾虑多病的父亲,她若是只顾着自己的心意而为,她父亲怎么办?

凌昱珩有横冲直撞的本事,因为四年前的他无论做了什么,他的父母他的族人都不会因他而遭遇危险。

她来看望受伤的凌昱珩,是真的不想和他发生争吵,也不愿意惹他不高兴的,但是,他说的话令她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什么她不能,什么他不惧威胁?都是鬼话,他就是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的狂妄之徒,他就想自己如意,很少顾及她的想法她的感受,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不够懂他。

越想便是越气,她脱口而说:“别说大话了,什么不怕威胁啊,动手把地痞吴贵打成重伤的就是你,如果这是一个局,你早就中了别人的威胁了,我是没胆子对抗侯府,你同样也没脑子跟那些人作对,你我半斤八两,别光捧高你自己。”

凌昱珩一怔,回道:“是那个王八蛋欺负你,我才……”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因为官府欺负你,我才跟侯府妥协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你理解得很快,发生在我身上你就理解不了了?”

文昔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被他因误会欺辱了许久,为奴为妾的,她都忍着受着了,他还在她跟前为他自己叫屈?他凭什么,凭他地位高,还是凭他受伤了?

不占理的凌昱珩气势一下子就虚了,他望着她生气的面容,心里不是滋味了,他好像总是在惹她生气,就没说过几次让她高兴的话,他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是不是该去和世钦学一学怎么哄人高兴?

他也不敢再争了,轻声地说:“理解,我理解了,阿雀,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伏低做小地道歉,眉眼低垂,偷偷打量她有没有气消的样子,让文昔雀仿若看到了曾经的凌郎,再次重现出的故人影子,不仅没安抚住她,反而令她再也按捺不住隐忍多时的委屈了。

“多轻描淡写的一句‘错了’,你一句错了,背后都是我的委屈和辛酸,你因误解,把我贬得那样低,做了不少强迫我的事情,我抛弃你,你记恨我四年,你做的那些比抛弃不知要严重多少倍,你说,我该记恨你多少年?”

他甚至可恶到明知当年之事有端倪,还不愿意放过她,点点滴滴的苦难要治愈,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是不可计量的。

文昔雀自己都不清楚,她还有没有放下的那一天。

凌昱珩不由地着急了起来,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把抓住她,说:“阿雀,不是轻描淡写,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罚我,但是千万不要不原谅我。”

他总觉得自己一松开她,便会再也抓不住她了,他学不会放手,她早已成了他的执念。

抓住她的力道恰到好处,不会太重同时让她挣脱不开,文昔雀抱怨了几句,憋在心口的压抑释放出一部分后,人也逐渐冷静下来了,看在凌昱珩是个病人的份上,她缓和了语气说:“你答应我,往后不再仗势欺人,尽力当一个好官,并且不再来打扰我平淡的生活,我可以原谅你。”

他顶着不孝的名头跟靖安侯府割席了,也愿意保护她父亲和钟玉铉不被侯府暗算,过往的一切,她愿意用漫长的岁月去遗忘,她的委屈今日也倾诉了不少,为了安稳的将来,她忍一忍,就再退一步。

凌昱珩眉头紧皱,问她:“不再打扰你是什么意思?”

她解释道:“意思就是你我往后就当做是泛泛之交,一年来往个一两次,互不干涉。”

他继续当他的威武不凡的大将军,而她还是普普通通的秀才之女,她父亲不用冒着风险上考场,她和父亲仍经营着那间小小的书肆,与世家贵族无甚瓜葛。

凌昱珩脸色忽变,他抓得更紧,还将人拉向了自己,咬牙说道:“泛泛之交?我们都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泛泛之交?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不许,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抹掉你我之间的一切,阿雀,你不要逼我。”

她被拉到了他的跟前,他撑起身子,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近到她能清楚得看清他眸中映着的她的倒影。

“放手。”

她和他没有关系了,这样的距离已是逾距。

“本将不要。”

他换了自称,那股子霸道不讲理的劲又上来了。

??? ???????? ??? 憂 ??? 愺 ??? 怤 ??? 費 ??? 整 ??? 理 ???   文昔雀不由地叹气,就因为她的地位不如他,所以每次让步的都必须是她吗?无端地令她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