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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他们?开?始了例行的第三次谈话。这一次,闻秋讲到?了从别墅逃跑后?的事情。其实很多都是琐碎的日常,裴渡却问得很细,细到?每份工作的时薪,每一次受欺负的委屈。
在聊这些的时候,裴渡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这双手掌心很薄,指节修长,白皙的手背可以看到?血管的脉络。然而这双手并不?虚弱,反而十分有力,可以摸到?因体力劳作而产生的茧子。
裴渡摸来摸去,闻秋觉得很痒,手指蜷曲着往回缩。裴渡就握住他的手腕不?放,忽然低下头来,含住了他的指尖。紧接着那灵巧的舌头顺着手指舔舐下去,钻进了他的指缝里。
“喂!”闻秋感觉最近他的性癖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温柔的口?腔包裹住指节,舌尖扫过?掌纹,又湿又热又痒得出奇。他试着把手往回缩,裴渡就抬眼?看向他,那幽晦又深沉的爱意?让闻秋颤了颤,最后?还是允许了他顶礼膜拜一般的亲吻。
而那些落在手心的吻逐渐变得克制,并没有如闻秋所料想的那样成为前戏的开?端。闻秋洗干净了手,嘀咕道:“你反省一下,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变态了?”
这个略有些dom倾向的家伙,床上是很喜欢玩一些惩戒和强制的,也热忠于开?发各式各样的道具和玩法?。但是最近他的风格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喜欢唇舌的亲吻和简单的拥抱。就在昨天晚上,他甚至还舔了那个地?方!
“有吗?”裴渡这样说着,眼?神却淡淡地?扫过?他纤细的脚踝。他赤脚踩在深色的地?毯上,脚背白皙得像一块温润的玉……
闻秋的脚趾蜷了一下,红着脸道:“你丫是狗吗?不?要?看到?什么都想舔!”
裴渡不?是狗,但是嗅觉灵敏。他开?始事无巨细地?调查闻秋这两年的生活。
他甚至还联系上了闻秋外婆家的医院,那里的医生居然还记得闻秋。
“当然记得了,那年轻人真?的特别特别可怜!看起来年纪特别小,像未成年一样,当时我差点就报警了。”护士长说,“他挺着个大肚子来医院生孩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问他他的ALPHA到?哪里去了,也不?肯说。”
“……”裴渡没有说话,站在那油漆剥落的简陋病房里,缓缓抚摸过?闻秋曾经躺过?的那张床。
躺在这里的时候,闻秋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会满心仇恨,亦或是满怀爱意??不?得而知,裴渡看向窗外,从这里只能看到?一棵早已枯朽的树。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早产儿,还有罕见病,一出生就开?始烧钱。”护士长说起来还想抹眼?泪,“我就记得那孩子一个人伤心地?躺在那里,和我说他没有钱了,还问我孩子会不?会有事……”
“他那时候……就没有钱了吗?”裴渡怔怔地?问。
“可不?是嘛,每天晚上就看他坐那儿,就着白开?水吃小卖部?里一块钱的面?包,拿着单子追在医生后?面?,问能不?能换更便宜的药……”护士长叹息道,“后?来我们?科室的人都看不?过?去,就帮他联系各种慈善组织,总算把医疗费给撑下去了……先生?”
护士长惊讶地?叫了一声,分明看到?眼?前这个高大的ALPHA胸膛起伏、眼?眶湿润,手里握紧了那张老旧的床单,力道之大几乎将床单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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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 您怎么了?”
面对护士长不解的目光,裴渡缓缓道:“我是他的ALPHA。”
“噢……”护士长其实早就隐隐有了猜测,像闻秋那样好皮相?的OMEGA, 还有他那个一出生就是极优性的孩子,非得是眼前这位先生才配得上呢。
他看起来非常有钱,真不知道怎么叫自?己的OMEGA过得这样凄惨,护士长略带责备地说:“哎呀, 那当初是怎么回?事呢,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丢下呀!你想想, 一个OMEGA分文没有地来生孩子, 痛得要死要活也没人陪, 真可怜哟……”
“是啊, 我当年?的确犯了很大的错误。”那位先生怅然看向窗外,身形显得?萧索。
那位先生走了, 随后?而来的却是一大笔补助。破旧的县城医院重?新装修焕然一新,医护们也分得?了大笔奖金,各自?欢喜。裴家的琴秀基金会特地在?这家医院设置了点位, 从此有困难的家庭来看病, 都可以得?到补助了。
病房外的那棵枯树也终于被移走, 新栽了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榕树。
资助者慷慨大方,细心地考虑到方方面面,似乎是为了弥补遗憾只?是他现在?做得?再多, 也永远不能回?到当年?, 抱一抱那个躺在?病床上孤苦无助的OMEGA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此以外, 裴渡还买下?了迷星会所?。这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轻慢地扔下?一沓钱, 以戏谑的态度轻薄了闻秋。他仍然深深地记得?那间黑暗的包厢里,闻秋颤抖地闭着双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他忍受这一切屈辱,只?是想赚钱养活孩子。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那群欺负他的人中的一个。
曹老板,还有那些欺负过闻秋的侍者、酒客,被他一个一个地挖出来,不留情面地打击报复。那群光头下?属被强迫着挨个去侵犯曹老板,场面一度搞得?很难看,洋溢着曹老板杀猪般的惨叫声。裴渡插着兜站在?监控前观望,并没有忘记录下?全过程。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就算苍天放过的,他也一个都不饶恕。
可是他自?己呢?裴渡不知道自?己的报应在?什么时候,在?哪里。
在?最最无法忍受罪恶感的时候,他没忍住用刀划入自?己的手臂,在?鲜血奔涌的剧烈疼痛中,才找到了一丝自?毁般的快意。
这个方式只?有一个不好,那就是容易被闻秋发现。第一次被发现的时候,闻秋简直是惊慌失措,抓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臂问?:“你怎么了?谁干的?”
裴渡面不改色地回?答道:“裴至轩。”
闻秋知道他和父亲斗争激烈,而事情的导火索是自?己。因为一系列的决策失误,裴至轩在?股东大会上逐渐失去支持,而裴家妍却靠着裴渡的支持越来越靠近权力的王冠。
裴至轩阴狠之极,是完全会做出打击报复的人,最近闻秋甚至不太出门,即使出门身边的保镖也多了许多。可是裴渡似乎总是独来独往,有时候深夜回?来,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停手吧,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如果那些事会让你受伤,我宁可你不要去做。”闻秋抚摸着他的伤口,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裴渡会舔舐他的手,原来心疼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希望自?己口含良药,仅仅是舔舐就能治愈所?有的伤痕。
他安静地垂下?头,伸出舌尖轻轻舔过那狰狞的疤痕,虔诚地亲吻那蜿蜒的脉络,“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裴渡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冲动,那就是跪在?OMEGA的脚下?坦白一切,祈求他的惩罚和赦免。
可是他做不到。
雪崩正?在?无声地进行,无论是惩罚还是自?毁,都已经无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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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春天,蒋明欣的画展筹备了一年?,终于就要举行。那天,闻秋好好打扮了自?己,带着裴渡一起去了博世美术馆,帮蒋明欣捧场。
他们的穿着并不相?同,然而领带和口袋巾的花纹配色,袖扣和领带夹上的珠宝样式,都做了巧妙的搭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情侣装。
两个人到了美术馆,就好像成为了移动的展品,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大多数路人并不知道他们是谁,都在?悄悄地嘀咕是哪对艺人过来看展了。
蒋明欣穿得?人模狗样的,站在?展厅门口盛情迎接,一看到他们就生气地叉起了腰,“可恶,比我画还好看的家伙不准进来,是想抢我的风头吗?!”
闻秋就微笑道:“那我走?”
蒋明欣立刻上前来勾住他的胳膊,“不许跑,今天你要做我的缪斯女神?,把美的精神?发扬光大。”
他们向来亲密惯了,蒋明欣正?想挽着闻秋进去,然而下?一秒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裴渡的手臂插入他和闻秋之间,以一种?绅士但同时也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他和闻秋隔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