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凌卓,眼神里终于有了十四年未见的尖锐,“我记得她第一次叫妈妈,记得她怕打雷,记得她小时候总把袜子穿反……”
“更记得那缺席了十四年的母爱,还有作为母亲陪伴在她身边的身份。”
温意眼里是滔天恨意,“凌卓,十四年了,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有趣吗?”
是不管不顾想要毁天灭地的狠绝,“看我一次次挣扎,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打击我的时候你快活吗?”
是让人心疼的绝望,“剥夺我母亲的身份,我作为人的权利。让我失忆,把我囚禁在这,让我只能依附着你而活,你是不是很得意?”
是明晃晃的厌恶,“你这个恶魔,混蛋,我怎么会爱过你这种令人恶心的人?”
凌卓随着温意一句句谴责,脊背无力弯了下去。
可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里是偏执,是执拗,是病态占有,“阿意,我只是帮你忘记痛苦啊。”
“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凌卓像是癫狂了一般,“你本来就该属于我,从十八岁那年在雨里晕倒开始,你就注定是属于我的……”
“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不听话,我都跟你说了我跟艾曼青是捧场做戏!我跟她没什么的!”
他彻底疯魔,“你要是觉得她碍事,我把她杀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第195章 不爱,那就永远恨我吧
温意忽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十四年积压的悲凉,“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相隔的,并不是一个艾曼青的原因。”
“追根到底是你!”
她眼底猩红,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声音疲倦至极,“爱?你这叫爱吗?你懂爱吗?你只爱你自己!”
凌卓也笑了,笑声里带着病态的偏执,“我当然爱你!所以才要把你锁在这里,不让你走!让你永远只属于我……”
“你明明可以做最幸福的女人,为什么非要逃?为什么非要记得那些痛苦?”
突然,凌卓像是想到什么,他眼神一狠,将举着的手枪缓缓移动,对准温意,“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这么对你的!”
“既然你那么想要逃离我,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将枪挪动到温意身后的温玫瑰,神情扭曲,“你那么放心不下女儿,那我把暖暖一起带走。”
“我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温意侧了侧身,将温玫瑰挡得更严实了,“你敢?”
身后的李丞声音冷漠,却也难以掩饰焦急,“凌卓,别做傻事!”
突然,温玫瑰缓缓推开了温意,她冷笑着面对眼前这个所谓的生物学上的父亲。
“爱?用残忍残暴来对待爱人,将她用强硬手段绑在身边就是爱了吗?”
“残暴就是残暴,伤害就是伤害。从来都不是什么表达爱的方式。”
她声音略以停顿,“你那根本不是爱,是占有欲,是控制欲,是满足你变态的私欲!”
“你要真的爱我妈妈,就不应该将她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十四年!”
凌卓脊背随着温玫瑰的谴责渐渐佝偻。
可他还是倔强抬起头来,直视温玫瑰,“不是爱吗?这难道真的不是爱吗?”
温玫瑰望着眼前父亲这双偏执到极致的眼睛。
脑海里却不自觉闪过另一个身影。
那双黑眸从一开始的偏执暴戾,到最后的克制隐忍。
她好像在说给凌卓听,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因为真正的爱,从来不是禁锢与掌控,而是让她自由绽放……”
温玫瑰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冰原上种不出玫瑰。
地狱里开不出娇艳的花。
用禁锢作土壤,以鲜血为养料,不在爱意呵护下绽放的花,注定会很快枯萎。
玫瑰不需要被囚禁在花瓶里,她属于荒野和自由。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占有欲强到可怕,偏执到可怕的暴徒,站在权力巅峰的掌权者。
不是不爱,而是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爱的越来越小心翼翼,克制又隐忍。
因为蒙瑞斯知道,这股爱意一旦爆发,就会如火山喷发般猛烈,灼热,直到最后将二人灼烧得体无完肤。
有些人亲手折了玫瑰,却埋怨玫瑰为什么要枯萎。
而真正的爱花的人,是为玫瑰劈开荆棘,让她在阳光下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