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1 / 1)

陈星河闪了下身,躲过一支毒箭,从地上一名杀手的尸体身上跨过去。他赌许小婉的房子跟这儿所有人的房子都不一样,那应该是一间特制的防爆防火房,可以隔绝爆炸、震动、大火与火油。

只要把炸弹扔进去危机就解除了,他爱的女人会留在人间。

“嘀嗒嘀嗒”,倒计时还有一分十秒,不断闪烁的红光映着陈星河的脸,也映着他眼底的温柔。

陈星河跑出去之后苏瑶就跟了过去,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可是,防爆房再怎么防爆,还是会伤到人。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怕他在炸弹炸开的那一刻来不及跑开。

苏瑶追着陈星河,村里的战况太激烈了,子弹和毒箭擦着她的身体飞射出去,周围是并肩战斗的同事们,交火声不绝于耳。

吴青桃的子弹已经用完了,正拿着一把匕首跟一名女杀手搏斗。

小巫受了伤,大巫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拿着枪,一枪打在一名杀手的胸口,对方应声倒下。

赵阳是个刚结束实习期不到一年的小警察,第一次见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的场面,竟也不怵,握住一名杀手的手腕,让对方的瞄准了小张的枪口发生了偏移,救下了同事的命。

路上还有很多很多不认识的生面孔,他们都在努力,努力战斗,努力活着。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里藏着数以吨计的火油,一分多钟之后这里就会被爆炸和大火吞噬。

王副局收到苏瑶的消息后下了命令,村子里所有的着火点都被扑灭了。

苏瑶一边跑一边打开对讲机的公共频道,声音嘶吼地喊道:“所有人,离开村子东头,那儿即将发生爆炸。重复一遍,所有人,离开村子东头,那儿即将发生爆炸!”

吴青桃解决掉手边的女杀手,抹了下脸上的血,追上苏瑶:“苏姐,不是说村东头要爆炸了吗,你怎么还往东头跑,不要命了吗?!”

苏瑶把碍事的对讲机扔到地上,抬眸看着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的陈星河的背影:“我去把陈副带回来。”

吴青桃边跑边喊:“陈副是大家的陈副,我也去!”

小巫捂着受伤的手臂,跟着跑了起来:“我也去!”

“滚!”苏瑶重重推开吴青桃,后者踉跄一下,被冲刺的惯性带得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苏瑶边跑边说道:“他是我一个人的未婚夫,都滚开!”

路边的一间房子着了火,有人在扑火,陈星河的背影越来越远。火光将他身上被鲜血染红了的衬衫照得通亮,他整个人像被度了一层锋利又柔和的光,宛如一朵开在暗夜中的血玫瑰。

“嘀嗒嘀嗒”,苏瑶受了伤的耳朵突然变得异常灵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她依旧能清楚地听见计时器的声音。

她总觉得那个声音越来越快,死神的脚步从走变成了跑。她一直在心里计着数,“嘀嗒嘀嗒”,只剩下十秒不到了。

她拼了命地往前跑,生怕炸弹提前在他手上炸掉了,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看他了,怕他在她眼前被炸得血肉纷飞。

“嘀嗒嘀嗒”,在陈星河停跑进许小婉家的院子时,计时器停止了计数。

来不及了,他来不及跑到许小婉的房子里了,他手里还抱着那枚炸弹。

只见在计时器停下的最后一秒,陈星河举起手上的炸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炸弹朝许小婉的房间扔了过去。

“哗啦!”

“轰!”

玻璃窗被打碎,炸弹在许小婉的房间里的窗边炸开,强烈的白色的光芒刺进眼里,防爆房很好地隔绝了爆炸、大火和火油,唯独那扇破碎了的窗口,巨大的冲击力将木框和玻璃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冲飞了出去。

没有人能在比光还快的冲速下躲避开,哪怕他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仙男。

“不要!”苏瑶朝着陈星河跑过去。

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陈星河用自己的手臂护住了头部。可爆炸的冲力太大了,他整个人被冲得飞了出去,玻璃、木条,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密密麻麻地插了他满身。

“哐!”他从半空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的身体瞬间被鲜血浸透了,地上的青石砖如同被一场血雨冲刷过,连石缝里都是血。

苏瑶跪在陈星河身侧,身体不断发抖,她想伸出手把他脸上的血擦掉,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受控制,不光没把他的脸擦干净,反而越擦越花。

他会生气的,会生气的!他那么爱美,不会允许自己的脸脏成这幅样子。

苏瑶像是魔怔了一般,拼命帮他擦脸,好像只要把他的脸擦干净了,他一高兴就不会死了一样。

她想趴在他的心口听他的心跳声,他身上全是玻璃碎片,一根根扎进他的肉里,她的耳朵贴不上去。

她想用手探他的梗部动脉,可是不行,一块锋利的木屑扎进了他的脖子,伤口处正往外冒血。

她又去探他的鼻息,她的手指并未感觉到任何热气,他好像,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

苏瑶跪在地上,弯腰抱着陈星河的头,她嘶吼着出声,像某种垂死的动物的哀鸣:“陈星河,你别死啊,别死!”

她的声音穿透茫茫夜色,回荡在苍穹之下,头顶绚烂的星河闪了一闪,像某种生离死别的召唤。

陈星河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看见漆黑的密林与山脉,看见破败不堪的村子,警方控制住了战局,杀手们被抓捕。

三十四名人质,一个不少地被救了下来。那个叫吴向阳的男孩似乎抬了下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青石砖上,许嘉海、吴青桃、江不凡,还有王副局等人站在一旁,有的在试图抢救他,有的在哭。

数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女人哭得最凶,他觉得有点吵,也无法理解,一个人的眼泪为什么可以那么多,怎么流都流不完。

他想不起来她是谁,觉得她有些眼熟,心想:“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他让自己的身体从半空沉下来,想帮她把眼泪擦掉,他的手从她脸上穿了过去,他无法摸到她。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已经死了,是一个魂魄。

“星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