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正在杀鱼,鱼肚子被从侧面划开,肠子混合着肠子涌了出来。
杀鱼的阿姨转头往苏瑶身上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继续低头杀鱼。
周宇尘一边说一往阳台的方向走:“那是当年被一块囚禁的老佣人,精神出了问题,被解救后也不愿意走,她不敢出这间屋,说出去就会被杀死。”
苏瑶跟着走到阳台窗边,看着上面挂着的一把已经生了锈的铁锁,不用想也知道,是当年那场囚禁留下来的。
周宇尘指了指铁锁上的一个极小的豁口:“这里是被哥哥咬出来的,为此崩断了两颗门牙,幸亏他那个时候在换牙,不然牙断了就太丑了。”
苏瑶摸了摸被小小的男孩咬出来的豁口,铁锁冰冷残酷的触感从指间直往人的五脏六腑里钻。
她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年到这栋别墅附近玩的时候把口袋里的糖吃得只剩下了一颗,让他只从她手上抢到了一颗。
为什么她第二天不来了,她应该来的啊,应该天天来的。
为什么要把他当成一个小怪物呢,他应该是小王子才对。
阳光从玻璃窗外面投射进来,铁锁依旧冰冷,一丝温暖也没有。
保姆准备好了饭菜,苏瑶跟着周宇尘来到餐厅,两人面对面坐着。
苏瑶没有胃口,乖乖坐着只是为了等周宇尘吃好饭,好从他嘴里拿到答案。
周宇尘的胃口看上去很好,他吃饭的样子跟陈星河很像,从来不狼吞虎咽,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唇边永远干净,连咀嚼的声音都很轻。
苏瑶很喜欢看陈星河吃饭,每次看他吃饭都觉得他应该真的是从天上下凡来的,连看他喝水都觉得他的水杯里装的应该是露水。
同一个模样,同样的动作,周宇尘带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周宇尘放下手边的筷子,轻轻擦了擦嘴:“饭菜不和胃口?”
苏瑶的肚子饿了,吃了点米饭,夹的菜也都是周宇尘吃过的那几样,周宇尘没吃的她一筷子都没动过。
苏瑶扒了几口,放下筷子:“好了,吃好饭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杨习文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周宇尘从桌边起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是我动的手。”
他上了二楼,站在雕花的栏杆边,转头看着苏瑶:“我的射击很好,你要把我抓走吗?”
苏瑶摸了下腰间的手铐:“我是个警察,你说呢?”
周宇尘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哥哥对你们说,杨习文是他杀的,是吗?”
苏瑶点了下头:“他亲口承认的。”
周宇尘的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唇角微微弯着,像一个吃到了美味糖果的孩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苏瑶转头到处看了看,这里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紧紧关闭着的,尽管走廊的采光很好,依旧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愿意住在这里。
周宇尘推开眼前的一间卧室门,苏瑶跟了进去,整个房间是暗粉色调,跟陈星河的喜好一模一样。
床头放着一个粉色的小枕头,只有正常枕头的一半大小,看上去像五六岁的孩子用的。布料已经陈旧发灰了,上面黄白色的小雏菊绣花被磨得淡了一层。
周宇尘拿起小枕头,放进一个灰粉色的行李袋里。
苏瑶反手把门反锁上,堵住周宇尘:“你不能走!”
周宇尘亲手承认自己杀了杨习文,她要把他带到王副局面前,告诉他们,陈星河没有失控,他是清白的。
“你拦不住我,”周宇尘拉上行李袋的拉链,抬眸笑了一下,“我出一趟远门,不会再回来了,我早就受够这里了。”
他一直在等一个能把他从这幢房子里接出去的人,可是没人。
二十多年了,他早就跟这幢房子融为一体了,他心里明白,不管他走到哪里,去了多远的地方,都不可能摆脱这儿。
他没有哥哥那么幸运,没有人带他出去。
苏瑶敏锐地问道:“你要去哪?!”
周宇尘笑了一下:“你不需要知道。”
苏瑶一把抓住周宇尘的肩膀:“你不能走!”突然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手臂渐渐软了下去。
苏瑶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开始发沉,一股困意席卷过来,整个人踉跄一下,摔在一旁的衣柜上。
周宇尘给她下药了,她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视线一点点变窄,看见周宇尘走出卧室,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了。
再次醒来时,苏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里,她伸手拉了拉铁门,铁门十分厚重,像个怪物一样,纹丝不动。
苏瑶莫名想到一楼阳台上挂着的那把生了锈豁了口的大铁锁,直觉陈星河曾经被关进过这个阴沉沉的房间里。
苏瑶没再踹门,转身打量起眼前的房间来。
房间四面墙都是纯黑色的,让人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狱。天花板上吊在一盏年代久远的白炽灯,灯光昏暗,盯着光源看时却又无比刺眼。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苏瑶从来没见过没有窗户的房间,让人感到窒息,口鼻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闷死了。
一股焦躁被这间房子逼了出来,苏瑶紧紧皱着眉头,依旧控不住从心底源源涌上来的暴戾。
她是一个成年人,尚且感觉烦躁不安,更不用说被关在这里的孩子受到的折磨了。
这是一见禁闭室,不听话的孩子犯了错的孩子会被关进来。
里面墙边放着一张单人床,这张床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通体黑色,摸上去是介于金属和木材之间的触感,又凉又冷,不像是用来睡觉的床,更像是一个冰棺。
床头被用刀子划了无数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