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海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觉得身边的人除了他自己没一个正常的。
没想到当天晚上许嘉海就在市局见到了周小妍了。
许嘉海扶了下眼镜,用胳膊碰了一下陈星河:“那个女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陈星河抬眸看过去:“周小妍。”
市局院子里,两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从黄楼里走了出来。
因为扫黄队在那栋楼里办公,因此又被局里的人戏称为黄楼。
许嘉海喊了周小妍一声,周小妍听见,对她的女伴说了几句话,女伴出了市局,周小妍来到许嘉海和陈星河面前:“星哥,海哥。”
“一身风尘气,你特么脑子有病吧,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许嘉海打量了周小妍几眼,气得把眼睛都摘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被扫黄扫进去的?”
周小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没有,是过来领一个朋友的。”
许嘉海看了一眼站在市局大门外面正在抽烟的女人,嘲讽地勾了下唇:“什么时候交的新的小姐妹?”
周小妍低着声音:“上个月。”
许嘉海:“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跟着苏队吗,整天姐长嫂子短的,这么快就把人忘到脑后去了。”
周小妍没吭声,顿了一下才说道:“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一会还有别的活动。”
“什么活动,”陈星河的声音在夜色中泛着刺耳的冷意,“聚众卖.淫还是聚众吸毒?”
许嘉海扯了下陈星河的胳膊,虽然周小妍自甘堕落很可气,但他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周小妍抬眸看了一眼陈星河,又迅速把头低下,像是在努力控制着什么,沉默了一下才答道:“不是。”
陈星河:“你是怎么答应她的?”
苏瑶最想看到的就是周小妍能够振作起来,摆脱过去的不幸,拥有一个新的,积极向上的人生。
想到苏瑶,周小妍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许嘉海:“回去把你这头黄毛染回去,身上这穿的什么玩意,回去换身干净衣服过来,跟你星哥认个错。”
“让你买的房子买好了吗?”
周小妍:“不买了,钱借给别人了。”
陈星河看了周小妍一眼,眼神像看着一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他什么也没说,抬脚走了。
许嘉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周小妍才好:“上次你被那个什么圆圆骗了四十万,还是苏队帮你找回来的了,你现在又这样,对得起她?”
“不怪你星哥生气,连我都气得想打人。”
许嘉海追上陈星河,凝神思索:“周小妍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她是不是在想着卧底,帮着找苏瑶的线索?”
陈星河没说话,除了苏瑶,他现在没空管任何人,其他人是生是死,是积极向上还是自甘堕落,都跟他没有关系。
许嘉海叹了口气:“回头我再跟她聊聊,让那个蠢货别添乱了。”
两天后,陈星河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自从苏瑶出事以来许嘉海在陈星河脸上看到的第一个笑容:“苏队有消息了?”
陈星河把身上皱巴巴的衬衫脱掉,换了件新的,又把自己好几天没刮的胡子刮了:“我去取一下东西。”
一个月前,他在一家私人订制店定做了一对戒指,设计师通知他做好了,让他去拿。
陈星河取了戒指从店里出来,站在店门边,打开盒子,拿起其中一枚镶嵌着钻石的女士戒指。
她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指又白又直,戴上一定很好看。
陈星河收起戒指,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准备回市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接通。
江不凡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艰难:“陈副,接到报案,南郊靠近李庄县的一条河里发现一具女尸。”
五十分钟后,五辆警车停在南郊河边。
尸体已经被从河里打捞出来了,身上盖着白布,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臭刺鼻的味道。
许嘉海提着法医工具箱从车里出来,转头看了陈星河一眼:“你别过去了,等我消息。”
隔着人群和黄底黑字的警戒线,陈星河看着躺在河边泥地上的人,抬脚走了过去。
许嘉海走到尸体前,打开工具箱,戴上手套,手指捏着白布一侧边缘,抬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大巫和江不凡:“把陈副带走。”
许嘉海解剖过无数尸体,他不用看尸体的身体,光是闻味道,看地上从尸体身体里爬出来的蛆虫就能推算出来,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一个多月前,跟苏瑶被绑走的时间差不多。
大巫和江不凡去扶陈星河,被他挣了一下甩开了。
见陈星河不走,许嘉海不肯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他知道一具巨人观现象的尸体的身体和面部是什么样的,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腐烂、变质、膨胀和丑陋。
万一这具尸体真是苏瑶,被陈星河看见了,他将一辈子忘不了这个画面,他会被折磨致死。
陈星河看了许嘉海一眼:“你不掀我就掀了。”
陈星河亲手掀开了白布,一张不堪入目的腐烂膨胀得已经辨不出五官的女性面孔露了出来。
陈星河松开白布,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走到到不远处的草地上吐了起来,他没怎么吃饭,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吐了几口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