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彼时,我们只是察觉到空中凌厉的剑气,断定是他。几位道友要去斩杀他,好闻名于世。而我,因得三张符箓被风卷起去寻,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便发觉,道友们化为碎屑,血染满地。

“我只得仓皇离开,连长离容貌都未能看清。从此,我便知有些存在是不可逾越、挑战的。

我说这些是想告诫你,逐月,你的天资甚佳,可这修真界中最不缺的便是天资佳、根骨优者。万不可因几句夸赞便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只是长离……”

苍苓的语调微凉,言语之中难掩恶意。

“只愿他渡劫不过,飞灰烟灭,不得好死。”

云逐月听得心头一跳,心道,分明是苍苓和那几个毛头小子嫌活的太腻非要找人长离麻烦,若是切磋就罢,竟为闻名于世还要将人斩杀?!被长离反杀又心存怨恨,真真是阴险小人,怪不得原书中苍岺对原身刻薄至此。

心中这么想,她嘴上却说:“逐月明白,逐月谨记师尊教诲。”

“嗯。”苍岺微微颌首,道:“既是你取来的,这冰寒草,便由你处置。”

云逐月正心中一喜,又听得苍苓道:“只是,为师建议,你将其赠予应怜。你也知应怜修为低浅,冰寒草的功效之一恰是暂时提升修为,可祝她通过虚雾境结界。”

云逐月一阵火燃起,她辛辛苦苦拿命寻来的冰寒草,凭什么要便宜给江应怜?!

她生生将气压下,撇嘴:“可是,虚雾境危险丛生,若是让应怜前去,怕是会遇到不少麻烦。正是因应怜修为低浅,才更不应让她去。”

这话自然不是真心话,虚雾境已多年来未曾出过伤亡事件了,不过是一些低危魔物伤人而已,压根就不致命。

苍苓轻笑道:“罢了,随你吧。”

他合上双眼,殿内灯光逐渐暗淡,云逐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踏出主殿门槛之时,苍苓殿前的树林内传来“哗啦”之响,引得云逐月竖耳倾听,手不由抚上腰间空玄剑。

正欲拔剑进入那片树林,听得急促脚步声远去,而另一阵脚步声在原地,似是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很是焦急。

云逐月拔剑,剑身映月光,照亮前路,她定睛一看,那原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脸畏惧的江应怜?

而江应怜远处的身后一道人影仓皇而逃一闪而过,仿佛是她的幻觉。

待看清了来人是谁,江应怜舒了口气,挺直了腰杆,看起来倒是瞬间占了理,一双含水的眸子满含不悦:“姐姐?你来此处作甚?”

说罢,她忽意识到,云逐月来的,竟像是师尊主殿的方向,顿时眼中闪过狐疑,开口道:“我当做什么呢,原是去师尊处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差事,这点,应怜倒是不如姐姐。”

云逐月挑眉:“见不得人,你倒是说什么见不得人?”

说罢,扫视了江应怜一圈来,却是见她衣衫略微凌乱,若是细想,怕不得想出一出大戏来,又道:“那我倒是不如妹妹,手段使惯了,看任何事都能往那般事上去想,也就是旁人常说的,什么什么之言度什么什么之腹来着?”

江应怜哑然,平日这好姐姐会气得满脸通红,语不择言,说的都是些毫无力度的反驳之话,什么“你才做了这种事”和“我才没有”,总之是先急着甩干净自己,今日倒是学会不自证、反是往她身上推了。

她自觉不占理,拢了拢被扯得凌乱的外衫,冷哼声,就要离开,却被云逐月一把拦住:“等等。”

江应怜蹙眉:“姐姐这是何意?夜色已晚,妹妹这便要回去歇息……”

她话没说完,被云逐月拔高音量压下:“你我为异母亲姐妹,身为姐姐,看你同一陌生人夜会,我自是要关怀下的。”

江应怜道:“只是一外门师弟,初入内门迷了路,偶然遇到,指个路罢了。”

“我竟是不知,外门弟子也能进内门?”

云逐月道,内门各宗门是有无形屏障的,外门弟子无法自行进入,只有在内门弟子陪同下才可入内。

“……”江应怜咬唇,未回答,云逐月又道:“况且,我可没说,那是个男子。”

江应怜只觉咬牙切齿,夜幕降临之时私会男子,传出去她几乎是别想嫁一个金龟婿了,又听得云逐月继续优哉游哉道:“大晚上专门带外门弟子进来,哇,妹妹是你真的勇。”

江应怜终于忍不住,道:“那是内门弟子,不是外门。”

虽说说出来是内门弟子对她也无甚好处,但好歹能往“该弟子主动前往苍华门”上靠,若是仍旧坚持是外门弟子,那么只能是她领回来的,对她影响更差。

云逐月道:“是吗?那是哪位师兄呢?”

江应怜愠怒:“姐姐管得也忒宽,只是一师兄前来问路,也要如此刨根问底么?!这知道的以为是姐姐关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在刁难我呢!”

云逐月惊讶:“可是妹妹,其余宗门的内门弟子来此作甚?又为何问路?总不是要来见咱们师尊的?妹妹你这般话语,真叫我寒心,只是关切罢了,却又将我恶意揣测。”

说着,眼眶也染了一层薄粉。

江应怜忍无可忍,眼看周围并无其余人半分踪迹,大声道:“云逐月!在进门派后你就与我处处作对,是,我娘亲是抢走了你父亲不假,可你怎么就不怪你那没用的娘留不住男人呢?!呵呵呵,素日里见过的男子,可都是拜倒在了我的裙下!我不过略施手段,就抢走了所有男子的爱慕,而你呢?云逐月,即便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又如何?男子们不仍是觉得你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么?!谁知你这些日子是开了什么窍,倒像是给全宗门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还真是令妹妹我高看一眼呢!但我告诉你云逐月,少高兴太早,你是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诗词歌赋也几乎从未读过吧,你这般低劣品行,哪个男人会要你?!他们迟早会看清你是个空有外貌的绣花枕头,到时候,你就等着吧!”

她一边恨恨地道,只觉这些日子的不痛快全说了出来,内心虽说也没有多少舒畅,但总归也恶心到了云逐月,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却见云逐月仍旧语调悲凉:“应怜你,你竟是这般想我的?你……你要知,女子活在世,可不能只是为得嫁一名好男子,更应该做的,是自己有底气哇!不过,我不怪你,自幼以来,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让给你,我知你出身低微,天可怜见的,母亲是烟花巷所出,便愈发怜惜,唉,只是今日妹妹话语,着实伤透我的心……”

就那么一瞬间,江应怜觉得自己都快信了云逐月的鬼话了,这一贯浅薄粗鄙的女人,竟语调凄凉,哀怨婉转,满含哀叹,除了……

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

江应怜心生疑惑,再三查看四周后,确信并无任何人在场。

这贱人到底演给谁看?!

云逐月演不下去了,话语戛然而止,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也不搭理江应怜,扭头就走。

系统的声音适时出现:“宿主,R级道具‘留下你的声音吧’使用完毕,录音备份仅可播放一次,副作用为禁言同样时长,待录音播放时生效。”

同时,一个瓶子形状的虚拟道具在她面前悬起,上面贴着一行标签:“同江应怜录音,时长半柱香,可随时播放,播放完即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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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逐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见阿离不知所踪,又是一阵搜寻后,在空华门门口不远处的老槐树旁捉到了正在朝着外门方向走的阿离,登时大怒:“你这死孩子,跑什么跑?!”

长离漠然望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