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就伸手往床边摸，好不容易捞到个人，就迷迷瞪瞪地往对方怀里扎。

“……婷，你看见了吧，是她抱的我啊，我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李灵儿一听到是蒋枫的声音就立刻把人给松开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忍着晕眩朝外张望，“阮静呢？”

“人早走了，难不成一大教授一直这儿伺候你啊？”

蒋枫因为戴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的，“灵儿，要我说，算了吧。你看看你，当初把人睡了，连个照面都不打，直接晾人家四五年，现在又在这儿一往情深的，这玩意儿换谁，谁也不能信啊。”

蒋枫把饭盒放在床边的矮柜上，“退一万步说，阮静就算是真信了，然后呢？鬼知道你会不会哪天突然又翻脸，让人家滚蛋呢？”

“才不是！”李灵儿大声反驳了三个字，她明显还想继续说什么，可张了好几下嘴也没能再多说一个字。

李灵儿一脸颓丧地把自己摔回到床上，蒋枫难得在李灵儿那儿占上风，刚准备乘胜追击一波儿，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李灵儿哭了。

她先是无声地流泪，而后翻身抱着枕头嚎啕大哭，蒋枫直接让她给吓着了。

“不是，其实也不至……哎哟，灵儿我错了，我就……我刚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姜丽婷看着蒋枫手足无措、笨嘴拙腮的那样儿，嫌弃地冲她摆了摆手，而后凑到李灵儿耳边低声跟她说了两句，李灵儿的哭声当即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结果因为用力太大，又给一头栽了回去，她捂着脑袋艰难转身，眼泪还在那儿哗哗地往下淌呢，可看向姜丽婷的眼神就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真能有用吗？”

“死马当活马医呗，总比你在这儿哭靠谱吧！”

蒋枫本来还担心李灵儿会跟姜丽婷吵起来，却没想到李灵儿居然真的被说服了。

她把满是眼泪的脸往枕头上胡乱蹭了蹭，就挣扎着坐起身，蒋枫赶紧把饭盒递给她，李灵儿大口大口地开始往嘴里扒拉，哪怕是根本尝不出一点味道。

“……你跟她说什么了？不是要违法吧？”

蒋枫把姜丽婷拉到一边，紧张地追问。

“我遵纪守法好公民好吗？你以为跟她似的，天天法律边缘反复试探。我能说什么？就跟她说阮静心软，只要把她留在妍丽继续当顾问，就肯定有机会。”

“……就这？”蒋枫觉得这破理由糊弄小孩儿都不一定管用。

“李灵儿什么人啊？别的事儿上精明得要死，恨不得10086个心眼儿，唯独谈恋爱，脑子一根筋，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那阮静是不是有点惨啊？”

“惨什么？她要是真对灵儿毫无兴趣，说清楚不就完了，说不清楚那就是有门儿！”

三天后，总算能从床上爬起来的李灵儿第一时间找到了在实验室忙活的阮静。

郑芳芳一见她那样儿，立马冲其他人使眼色，众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实验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俩。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阮教授能够继续担任我们妍丽的研发顾问，这是聘用合同，您可以看一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都可以商量。”

“……然后呢？”阮静接过合同，她并没有翻看，而是看着李灵儿问了一句。

“我还想跟你说句‘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很荒唐……也……也很可笑，你要是想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我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的，只要你把那些照片删掉。”

“……”李灵儿没吭声，偷拍照她是绝对不会删的。

她已经在脑子里认真思考该怎么在最短时间里剥离自己跟妍丽日化的关系，同时转移股份，以保证自己跟集团的利益损失都是最小的。

“……如果你不想删，也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两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李灵儿点头如捣蒜。

“你生病的时候，为什么要住在御华南苑？”

李灵儿显然没想到阮静会问她这个问题。

“……因为那是我家。”李灵儿沉吟很久才嘟囔了这么一句，要不是阮静离得够近，绝对听不到这句话

“外婆去世之前，我每年暑假都住在那儿……其他的都是房子，只有那个是家。”

“……灵儿她妈妈一直觉得灵儿是个拖累，她爸觉得……觉得是她是个可以挂在胸前招摇的勋章，那些追求她的，跟她上床的，不是惦记着钱，就是妄想踩着灵儿，攀上市长的高枝儿。”

阮静的脑子里响起那晚蒋枫说的话，“她从来不相信有人会真的喜欢她、爱上她……我知道你对她其实也没……她那么对你这很正常，所以你能不能离她远点，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痴恋着一个过去的影子就算对她来说，也太不正常了。”

“你为什么不睡主卧？”

“空调坏了。”李灵儿明显在撒谎。

“……那张沙发呢？”阮静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李灵儿回答得太快了，面部表情控制得也太好了，她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懊悔得恨不得时间逆转倒流。

她紧张地甚至在抠手，拇指指甲旁的倒刺被她撕开了好长一条，下头粉嫩的肉都露出来了。

“我甚至都没说是哪张沙发。”

“哪张我都不知……咳咳咳！李灵儿心虚地提高了声音，然后咳了好几声，她脑子终于重新上线开始运转，“你说就问两个问题的。”

“你知道我去看你那天，小区的保安跟我说什么吗？他说‘阮女士，欢迎回家’。”

李灵儿明显被吓到了，她当然记得物业登记常住人的时候，自己把阮静的名字也写了上去，这就像是某种隐秘的愿望，不期待被任何人发现，只是为了让自己偷偷开心一下，从没想过这个秘密会被阮静发现。

“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没有。”李灵儿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还解释什么，越解释越猥琐越变态，阮静以后看到自己不躲着走都不错了。

“没有？OK。那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