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更何况她是愣骗,没过半年就让人给告了,直接抓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电话打到了李灵儿的办公室。
“我不认识她。”李灵儿一听到“陈勤芳”的名字,就立马想把电话挂了,刚好阮静也在,她接了过来,简单问了两句,就准备开车去趟派出所。
“你理她干嘛?吃饱了撑的呀!”
李灵儿气得直接摔了手里的钢笔,那是她跟阮静结婚之后,第一次冲阮静说这么重的话。
“我去让她长点记性。”
阮静知道李灵儿其实心挺软的,他把那支摔得漏水儿的钢笔捡了起来,轻轻捏了捏李灵儿控制不住发抖的手,“省得她以后再给你添麻烦。”
阮静见到陈勤芳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她穿了身极浮夸粉红色大垫肩西装,脸上的妆化得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人喝得醉醺醺的。
派出所的人显然也不确定该怎么处置这位所谓“省长恩人”,任她睡楼梯边的联排塑料椅子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阮静?怎么是你啊?灵儿呢?太忙了是吧?”
陈勤芳被叫醒后,边打呵欠边抻长了脖子往阮静身后瞄,发现李灵儿没来,她明显有点高兴。
“我跟你们说过了,我不是骗子!”
她理直气壮地拿着阮静充排面,“知道这人是谁吗?华西大的阮教授,我闺女的爱人!”
陈勤芳叉着腰,跟被骗的中年女B起高嗓儿,就好像她才是那个被骗了两万块钱的可怜人。
女B明显被她唬住了,紧张地看着阮静,人也慌了,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
要不是旁边小警察时不时帮着说上两句,阮静只怕都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跟俺要两万,说两万块钱,就一定能让俺闺女有学上……俺……俺就把家里的六间屋都卖了,她……她又说办不了,这不是坑人嘛!”
女B的年纪可能还不如谢珊英大,可看起来却苍老得多,皮肤晒得黝黑,手背上甚至都有老年斑了,她边说边用袖子擦着纵横浑浊的老泪,陈勤芳听着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嘴更是死硬。
“谁说办不了的?我说了能办,你着什么急啊!”
“这都9月了,正经大学早都开学了,你……你办啥呀?俺不办了,不办了还不行嘛,你把钱还给俺!”
“还’把钱还给俺‘?”陈勤芳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这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懂不懂啊?钱我早打点出去了……哎哟,瞧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儿,我还能坑你那点儿钱啊!你没看阮教授在这儿嘛,你说话客气点儿,我就把你闺女……”
“你把钱花光了是吧?”阮静径直打断了陈勤芳的话,陈勤芳立马猛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还边冲着阮静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阮静见状便不再搭理她,她从包里拿出三万块钱塞到那个女B手里,又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这钱你拿着,至于你闺女上学的事儿,明天你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 。”
女B没想到阮静会帮她,捧着钱就要往地上跪,阮静一把把人给搀住了,“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你得先答应我。”
“哎哟,阮静你真是……给她三万?你这不是瞎糟蹋钱嘛!”
陈勤芳以为阮静是想让对方不再追究她的责任,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再把那三万弄到手,或者是干脆装可怜从阮静手里直接抠点儿,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自个儿的预料之中。
“……行,啥条件俺都答应……那今天就当俺没来过,警察同志,俺……没有骗人,是俺糊涂了!”
女B激动得语无伦次,阮静却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您误会了,这钱是我给你的,是我看你可怜才给你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至于她骗你的事儿,我希望你可以追究到底。”
阮静迎着女B跟陈勤芳难以置信的眼神,转头看向同样怀疑自己耳朵的小警察,“警察同志,这件事儿请您务必秉公执法,让坏人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妈,您想多了,灵儿心眼儿没那么小。”阮静笑着安抚梁凤英,梁凤英明显不大信,她还想再说什么,阮静却突然闻到了一点烧糊的问题,跟她妈一说,梁凤英立马神色慌张地朝西屋的厨房跑过去,就跟屋里着火了似的。
阮静看了一眼棠儿,发现她自个儿玩得正开心,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小脸儿,又把踢开的双层纱手帕小心盖在棠儿肚子上,也跟着走了过去。
“你别进来了,这里头又热又脏的。”
梁凤英一看到阮静,就急吼吼地挥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儿,阮静注意到她妈手里拿着根树枝子,正从一堆烫热的灶灰里往外扒拉烤得跟煤球似的红薯跟土豆呢!
“光顾着看棠儿了,都忘了……哎呀,可别烤糊了。”梁凤英边说边跟不怕烫似的,直接用掰开一个小的,发现瓤还是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妈,我来吧。”阮静从厨房墙上摘了个小篮子,又拿了双裤筷子,把烤好的红薯跟土豆都捡了起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一次能吃七八个。”梁凤英就跟忘了现在正是暑热天儿似的,笑呵呵地说,她捏着刚刚掰开的那个小土豆,小心地把黑乎乎的外皮撕掉,“你尝尝,这土豆可糯了。”
阮静弯腰凑过去,咬了一小口,却还是烫得她直吸气,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真挺糯的。”
“是吧?你再尝尝这红薯,我自……”
“原来你俩居然偷偷躲在这儿吃好吃的呢,都不管我们棠儿。”
刚刚到的李灵儿抱着棠儿站在厨房门口,笑嘻嘻打趣阮静母女俩。
“你来得正是时候,要来一口吗?”
“居然是烤地瓜,必须来一口……啊!”李灵儿朝着阮静张开嘴,棠儿也学着她的样子冲着阮静张开嘴,一大一小,都跟那嗷嗷待哺的雏鸟似的,逗得阮静一个劲儿的笑。
她把地瓜瓤吹凉了些,才送到李灵儿的嘴边, ? 李灵儿啊呜咬了一大口,“呜,好甜啊!梁婶儿这是您自个儿种的吗?”
“……啊,是。你……你要是觉得还行,一会儿带点回去啊?”
梁凤英有点害怕李灵儿,其实整个儿阮家庄的人就没几个不怕她。
前年,阮静跟李灵儿在她这儿过的年。
大年初一那天,村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跑来她的院里跟“大教授”还有“省长千金”套近乎,好似过往的那些腌臜从来都没存在过似的。
“这来的人比那回审我的时候可多多了。”李灵儿磕着南瓜子,笑嘻嘻地跟阮静说,梁凤英正拿着茶盘子给大家伙儿分糖分瓜子儿呢,正好听到李灵儿这么说,手一抖,差点把茶盘子都掉在地上。
“干妈!”阮志高最小的孙子突然从人堆跑来,扑通一声就跪在李灵儿的面前,二话不说,哐哐地磕起了响头。
“灵儿婶子,我知道您生不出儿子,从今天开始,我以后就是您的亲生儿子,等您年纪大了,我给您还有阮静婶子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