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翟一开始还提醒他这样会很闷,见江听雨仍然不愿出来,手指慢慢抚摸着他的后颈,耐着性子问他:“怎么躲起来了?”
手下的皮肤在发烫,随着主人的情绪一点点浮出粉红。
“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了……”
闻翟明白他这是害羞了,却并不打算放过,手指来到他柔软厚实的耳垂,边一下一下地捏着,边开口:“不说话的话,怎么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接着跟拔萝卜似的,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人抱了出来,继续说:“又该找谁知道你能接受我的缺点吗?”
江听雨没能躲成,像是完全忘记了闻翟很坏的地方,顺着他的话问:“你有哪些缺点?”
“我会吃醋你跟其他人往来,就像之前让你穿裙子那次。再严重一点,还可能把你关起来,让你每天都只能接触到我一个人,就算你在床上哭到眼睛肿了也不会放你出去。”闻翟将自己最直白的欲望展示在他面前,也是给了江听雨一次可以直接拒绝他的机会。
相反,要是这一次江听雨没有拒绝,日后又生出其他心思敢跑的话,他一定会往死里“欺负”人。
江听雨却愣愣地想,原来闻翟之前给他穿裙子是因为吃醋……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自己了吗?
第58章 他在等人,等那个说“等我回来”的人。
“……那你关我吧。”江听雨想看人又不好意思看, 说:“记得每天给我做饭吃就行,外卖没有你做的好吃。”
闻翟直觉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占有欲究竟有多强,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两人抱在一起又温存了好一会, 直至江听雨的肚子发出抗议。
“我去给你做饭。”闻翟想着自己天黑前能回到江城,便没给他点外卖,只在手机上发消息让他先将冰箱里的水饺解冻后放进锅里煮着吃。
可事实是, 江听雨因为难过,连早餐和午饭都没胃口吃, 那袋闻翟离开前到超市买的速食水饺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冷冻层。
下床前闻翟给人打开了空调,放下遥控器一扭头,就见江听雨滚到了他刚刚躺过的位置, 迫不及待地进行霸占, 并高兴地猛吸了一口被子。
闻翟笑着想他的小男朋友好可爱,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八点半,这个点路边卖菜的摊贩肯定已经收摊,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估计超市也不开门。好在柜子里还有几包面饼,搭配老干妈调味,凑合着也能做出一顿晚餐。
江听雨的口味算是闻翟一手养出来的,对于他做的饭菜向来不怎么挑剔, 一碗没有肉也没有蔬菜的低配版面条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江听雨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问起他是怎么赶回来的, 当听到闻翟是自己开车回来的, 他真的吓了一跳,尽管闻翟并没有提及开了十三个小时。
“你怎么不坐高铁?就是上回国庆出去旅游我们坐的那个, 这样你就不用自己开车了。”
“春运出行紧张,订不到票。”闻翟说。
除了这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他等不了了,想快点回来见江听雨,自驾是唯一能够立刻动身的方法。
“那我们再过去你也要继续开车吗?”
“嗯,车是借我父亲的,要还回去。”
江听雨开始心疼他,要是自己也会开车就好了,或许他可以试试用法力……
然而他的想法还没完全冒出头,闻翟就通过他的神情猜到,先一步说:“回去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可以休息好了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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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精蓄锐一晚上,闻翟第二天带江听雨一起折返H市,车辆一直开进村子,到老屋的门前停下。
院子里到处是燃放完爆竹后留下的红色碎屑,闻翟的父母听见汽车声音,抽身从屋内出来。
停好车,江听雨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和闻翟一起下去。纵使已经提前在内心模拟过无数遍见到闻翟父母时的情形,对于一些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也咨询过闻翟,提前想好了对应回答,但真正到了实战,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哎,新年快乐。”
夫妻两人皆未为难他,全是在关心他们这一路上累不累,还说给他们留了饭,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其他什么也没有多问,相处起来很轻松。
“闻翟奶奶说国庆的时候你们就住在一个房间,今晚上你们还睡在一起可以吗?我多放了一床被子上去。”闻母说。
房子的一楼是两位老人住的地方,二楼一间是闻翟的房间,另一间已经睡了闻翟的父母。
“可以。”江听雨心说不放另外一床被子也没关系的,他在江城都是跟闻翟盖的同一床,那样睡起来更暖和。
闻翟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上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铺床,直接将另一床被子收起来放进柜子里,旋即将剩下的那床完全展开,正好可以盖住整张床。
江听雨认出被留下的,是他国庆过来时和闻翟一起盖的那张。
无论是人还是家具程设,屋内的所有都看起来和那段时间的一样,江听雨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形式和身份再来这里。
不过他确实很想再见爷爷奶奶一面。
江听雨昨晚上和闻翟到家时两位老人已经休息,所以他并没有见到他们,直至今早在饭桌上,才看见了呈现油尽灯枯之态的奶奶。
老人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自理能力,无法正常进食,总是吃少吐多,每天都有医生过来帮忙打营养针和止痛针,价格昂贵,也只能勉强吊着老人的一口气。
生了重病的人总是格外嗜睡,好像上天也有怜悯之心,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减轻他们的痛苦,最好是带着一个美梦悄然离开。
闻翟一家人今年不出去拜年,亲戚们也都表示能够理解,反倒主动登门拜访,去看看老人,认为这大概就是最后一见面。
止痛针的效用在6到12个小时之间,存在个体差异,随着胃部的肿瘤逐渐扩大,带来的疼痛愈发强烈,止痛针能够发挥作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打得太频繁,老人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和淤青,同样痛苦不堪。闻母虽然不是老人亲生的,但作为儿媳相处了近三十年,对老人同样有着深厚的感情,将这些看在眼里,疼在心底,终于有一天,泪水犹如崩于蚁穴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女人悲痛地捂着泪水纵横的脸颊,对丈夫说:“要不然我们收手吧?妈这样太痛苦了,就让她早点解脱走了吧……”
不算那些药钱,光是老人每天打的营养针,就要两千块一针。
他们并非不愿出钱,也不是出不起钱,只是都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有奇迹发生,最后必定是人财两空。而老人每多活一个小时,就要多忍受一小时病痛的折磨。
男人这几天在不眠不休地守床,累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眼底乌青,下巴上冒出一圈青茬,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