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听雨的记忆里,他压根就没有出过冥界,甚至连冥殿都很少离开,每天除了日常起居,就是学习冥神的职责和如何管理冥界,为今后继任做准备。
唯一一次离开冥界就是历劫的时候,结果出去不到一天,就带着七零八碎的神魂回到了轮回之境,哪里会有和其他人接吻的机会。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跟你亲过,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江听雨嘴都快说干了,心想要是闻翟还不肯信他,那他也破罐破摔不管了。
闻翟面上变化很小,叫人看不出他是何心情和态度。等到江听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才开口:“那这次你自己来。”
自己来?就是说他可以自己控制力道和时间?
江听雨大脑转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可靠的办法,说“好”,然后仰起脸要去亲他。
奈何姿势造成的局限性太大,闻翟看着他,又怎么都不肯低下头,江听雨亲不到他,只好伸出双手去勾他的脖子,这才顺利将嘴唇贴上去。
闻翟也是在这个时候环住了他单薄的腰身,心道江听雨太好骗了,这种性格要是一个人出到社会上去,估计被人卖了还会傻呵呵地帮忙数钱,向卖家控诉“你给我的价格定得不够高”。
江听雨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又骗人,可惜,发现的太晚。
桃子味的香气浓郁得充斥在每一次唇舌交缠中,江听雨的身体微微发颤,长长的睫毛随之一起细密地抖动。青年吻得太用力也太深,不断有泪水不受控地从眼眶滑落,悄然打湿了两人身前的衣物。
从江听雨主动亲上去那一刻开始,他就跑不掉了。
闻翟搂着他腰身的手越收越紧,指关节绷紧,仿佛要将人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带着汹涌的情绪与对方紧密碰触,纠缠不息。
“哈啊……”江听雨喘息得厉害,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与抗议,都在接吻的过程中被青年吞没到了肚子里去,直至身体彻底脱力,双手酸软地垂落下去,再也抱不住。
夜晚的寒风呼呼作响,两具只穿着睡衣的身体一上一下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却谁也不感到冷。江听雨身上的睡衣被蹭得往下滑了一截,光滑的肩胛骨若隐若现,泛着冷白的光。
他们挨得极近,只要再往前半指的距离,鼻尖就能碰上。闻翟的呼吸节奏终于变得和身下的人一样急促,说:“明天去车站送我?”
“……为什么要送?”江听雨过了良久才得以吐出声,脸蛋染上两抹醉人的绯红,那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
浅褐色的眸子被一层晶莹的细雾遮盖住,看起来似乎不太清醒,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么令人可恨。
“你不是认识路么?而且如果我跟你去的话,后面就要自己坐公交车回来,会多花掉两块钱。”
他将其中利弊关系分析得很清楚,说出来的话层次分明,逻辑清晰,令某个没有正经名分的人无法反驳。
总不好说是因为爱情?
闻翟选择闭口不答,只执着地问:“送不送?”
江听雨嘴唇已经被亲肿了,才换来两口阳气。他这次表现得态度坚决,非常有骨气地说:“不送。”
闻翟不恼反笑,压着他,告诉了他回答错误的下场。
“送送送,唔嗯……我说送……”江听雨得了教训,马上改口,同时去推身上超大一只的青年,可惜对方力气太大,他两只手齐上阵竟都无法摆脱。
“啊,嘴、嘴巴……疼……”
-
昨晚上,两人足足在床上折腾了一个小时,还是江听雨感到冷,打了个喷嚏,才得以结束滚进被窝里。
江听雨后面玩手机的时候都还憋着一股不上不下的怨气,在短视频里到处巡逻挑刺,一会觉得搞笑视频不搞笑,一会觉得美食视频不美食,每个都只点赞不留评论,“挑完刺”就划到下一个,忘记上一个。
他背对闻翟侧躺着,肩膀酸了也坚决不回头,将被子顶起一个巨大的漏风包,直至睡觉都没再跟王八蛋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闻翟给他做了一顿早餐,又给他多拿了两枚蛋黄酥吃,两人这才终于说上话。
“我不在这几天给你点外卖,你别自己乱吃。”闻翟这个时候倒是不嫌弃外卖的卫生性了,毕竟外卖和泡面比起来,明显前者更好,这一点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江听雨不会浪费食物,有了外卖肯定不会将它扔了转头去吃泡面,自己也好监督他的一日三餐。
“哦。”江听雨不冷不热地回复,将剩下那枚蛋黄酥的包装也撕开,送进嘴里,按照昨晚上答应对方的,换好衣服和鞋子,一起出门去车站。
在大厅内候车时,闻翟一句句交代着江听雨独居时应该注意的地方,好似他才是那个要离开的人。
“……用完水电要记得及时关。厨房的刀具我全部收起来了,你不要乱翻。晚上洗完头先用吹风机吹干,别湿着头发玩手机,更别熄灯后捂在被子下玩,对眼睛不好。”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接下来半个月手机不会关机也不会静音。”
江听雨认为他有些紧张过度了,自己又不是没有一个人住过,之前从闻翟家里搬出去的那半个月就是最好的例子。当然,不提他最后因为急性肠胃炎被送进医院的话。
所以他听完闻翟的话,只是点点头,不跟他唱反调。
说实话,江听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和闻翟现在的关系,说是朋友的话,他们经常像顾老板和赵卓那样接吻,但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情侣,而要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似乎也不对,闻翟在生活上很照顾他。
总之,无论哪一种都不太准确和纯粹。
目送闻翟拖着行李进入安检口,随着人群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江听雨就直接去了公交站等车。
车辆很快进站,停稳后打开车门。车上的人乌泱泱,不少带着行李,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运输浪潮。
江听雨提前打开手机二维码,差不多是被后面的人推着上了车,摇摇晃晃挤了半个小时,才得以下去喘口气,暗暗立誓今后要再有骨气一点,无论闻翟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要再过来送他了。
送人一点都不快乐。
-
闻翟的老家在H市,父母为了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在生下他的前三年就移居到了G市打拼,只剩下难以割舍扎根之地的老人在H市。后来闻翟出生,先由两位老人帮忙照顾了几年,到了接受教育的年纪,才主要是在G市读书和生活,只有每年的寒暑假会跟着父母一起回到老家。
七个小时后,闻翟从G市的火车站出来,回到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和父亲轮流自驾走高速,一家三口回到老家时正好赶上小年。
晚上,闻翟吃完饭从餐桌上抽身离开,进入房间收拾行李。就在他整理到一半时,江听雨打来了视频通话。
江听雨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功能,看见一副面孔突然跃上屏幕时吓了一跳,连忙拉开一些和手机的距离,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手机,将上半身都照了进去。
“怎么了?”闻翟先开口问,声音透过电子产品传出,跟线下听到的有点不太一样,更加低沉,更富有磁性。